“吵什麼吵!都給老子閉嘴!大半夜的,想把鬼子招來嗎?!”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一個身材魁梧、麵容威嚴的漢子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乾部服,腰間彆著一把駁殼槍,正是獨立營的營長,張大彪。
張大彪本來正在指揮部裡跟政委商量事情,被外麵的動靜驚動,一出來就看到這亂糟糟的場麵,頓時火冒三丈。
可當他的視線落在板車上的那堆“鐵疙瘩”上時,他的罵聲也戛然而止,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
他快步走到板車前,伸出手,又縮了回來,似乎怕眼前的一切是幻覺。
他深吸一口氣,彎腰拿起一挺歪把子,那冰冷的觸感和沉甸甸的分量,讓他確定這不是在做夢。
“王鐵膽!”張大彪猛地回頭,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和震驚,“這……這是怎麼回事?你他娘的把阪田聯隊的指揮部給端了?”
王鐵膽在營長麵前收斂了不少,但腰杆挺得筆直,臉上全是光彩:“報告營長!不是我乾的!是我三連偵察班,林無悔帶隊乾的!”
“偵察班?”張大彪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就他那十幾個人?”
他一百個不信。這戰果,說是一個主力連打出來的他都覺得有點誇張,一個班?糊弄鬼呢!
“你小子彆跟老子吹牛!”張大彪的臉一沉,指著林無悔,“林無悔,你來說!”
林無悔從人群後走上前來,立正敬禮:“報告營長!”
他的表情很平靜,聲音也很平穩,將事情的經過簡明扼要地彙報了一遍。
“我們先摸掉了離我們防區最近的張家溝炮樓,全殲守敵三十人。”
“然後,我讓戰士們換上鬼子的衣服,用炮樓裡的電話向縣城求援,說遭到了八路主力圍攻。”
“我們把繳獲的機槍和擲彈筒在周圍設下埋伏圈,鬼子的援兵一進包圍圈,我們就四麵開火。”
“鬼子被打蒙了,偽軍當場投降,剩下的鬼子頑抗到底,被我班戰士全部擊斃。”
林無悔說得很簡單,但在場的人,尤其是張大彪這樣的老兵,卻聽得心驚肉跳。
智取炮樓,再反過來用炮樓當誘餌,設伏打援。
這一手“釣魚執法”的騷操作,聽起來簡單,可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膽量、計謀、時機,缺一不可。
張大彪看著眼前這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班長,臉上的震驚慢慢變成了欣賞,最後化為一聲由衷的讚歎。
“好小子!真是好樣的!”他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林無悔的肩膀上,“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行!這次的功勞,誰也搶不走!”
王鐵膽在旁邊咧著嘴嘿嘿直笑,與有榮焉。
就在營地裡氣氛達到最高潮的時候,指揮部的門簾被猛地一把掀開,一個更加洪亮的咆哮聲傳了出來。
“張大彪!你他娘的給老子滾過來!老子好不容易弄了瓶好酒,你不陪我喝,在外麵跟個猴子似的上躥下跳,吵啥呢?”
一個穿著同樣軍裝,但氣質卻更加悍勇逼人的男人大步走了出來。
他一臉不耐煩,可當他看到那兩車明晃晃的武器彈藥時,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那雙眼睛裡先是閃過一絲錯愕,隨即爆發出一種餓狼看到肥羊般的炙熱光芒。
營地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人吸引了過去。
而林無悔,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刻,心臟猛地一跳。
那張棱角分明、帶著幾分痞氣的臉,那標誌性的眼神和氣勢……
是他!李雲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