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側翼，山本聯隊指揮部。
“八嘎！”
山本一木的咆哮聲，幾乎要掀翻整個帳篷。
精美的瓷質茶杯被他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地圖、文件、筆，所有桌上的東西，都被他一把掃落在地。
他雙目赤紅，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千人！整整一千名帝國勇士的傷亡！
打了九天九夜，眼看那座該死的柳縣城就要被踏平，那個不知名的指揮官就要被他剖腹挖心，勝利的果實唾手可得！
偏偏在這個時候，殺出來一夥八路！
看那火力配置，看那衝鋒的勢頭，絕不是什麼地方遊擊隊，是八路軍的主力！
“聯隊長閣下！”副官低著頭，聲音發顫，“敵軍火力凶猛，從我軍側後方突入，陣型已經被撕開一道口子……”
山本猛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他死死盯著地圖上柳縣的位置，又看了看那支突然出現的灰色箭頭。
繼續打？
拿什麼打？
這支八路軍兵鋒正盛，以逸待勞。而自己的部隊，經過九天苦戰，早已是強弩之末。
更何況，城裡那支打不死的“義勇軍”還在。
一旦被兩麵夾擊，他這個山本聯隊，今天就得交代在這裡！
恥辱！這是他山本一木指揮生涯中最大的恥辱！
良久，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撤退。”
“立刻，全軍後撤！”
……
城外，獨立團陣地。
“團長，小鬼子跑了！跟喪家之犬一樣！咱追不追？”
張大彪端著機槍，打得正過癮，滿臉都是興奮。
“追個屁！”李雲龍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窮寇莫追，懂不懂？萬一小鬼子給你來個回馬槍，你小子拿命去填？”
他嘴上罵罵咧咧，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這次的任務是老總親自下的死命令，救下柳縣，把那個“義勇軍”的指揮官帶回去，這才是重中之重。
追擊鬼子那是順帶的，犯不著為了這點醋，把一盤好菜給毀了。
“一營警戒，二營進城，快！把城裡的情況給老子摸清楚！”
隨著李雲龍一聲令下，獨立團的戰士們如潮水般湧入了柳縣縣城。
當他們踏上那條通往城樓的街道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焦黑的牆壁，殘破的屋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硝煙味。
城牆上，屍體堆積如山，有鬼子的，但更多的是穿著各式各樣衣服的守軍。
他們的武器五花八門，有繳獲的三八大蓋，有大刀，甚至還有削尖了的木棍。
每一個人，都保持著麵向城外的姿勢，仿佛至死，都未曾後退一步。
張大彪這個見慣了生死的漢子，眼眶也紅了。
他走到一具年輕的屍體旁，看到那人懷裡還死死抱著一杆沒有子彈的步槍，槍頭上綁著一把豁了口的菜刀。
“團長……”張大彪聲音沙啞，“這幫兄弟，都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