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聽他這樣回答,凝神盯了他一會,然後才歎了一口氣:“不說他們了。但來日方長,你又如何自處?”
信息量很大,趙輝立即開口:“陛下,臣想討個賞賜。”
朱棣很意外:“說你如何自處,怎麼討賞?”
“臣見公主殿下目力隻能視近而不能視遠,故想討兩塊水晶。要極透亮的,好親手幫公主殿下磨製一副靉靆。”
“你還有這手藝?”朱棣十分驚奇,“靉靆雖少,朕卻有,隻是她說無用罷了。”
所謂靉靆,就是眼鏡。
上回在朱棣暖閣裡,趙輝就看見他有一副。
但朱棣可能是老花。現在雖然有少數的眼鏡,但應該大多數都是老花鏡。
而近視度數高了,當然要專門磨製相應的近視眼鏡才行。
“公主殿下是近視而非遠視,尋常靉靆確實無用。另外尋常靉靆頗為沉重,公主殿下又注重觀瞻。”趙輝解釋著,“臣略懂其理,想儘儘心意。”
“你一個武官家生子,怎麼懂這個?”
“陛下選了臣尚公主後,臣就琢磨著將來如何自處了。上次陛下又再次提醒臣,現在臣已經想好了。臣有心琢磨,這才懂了些……”
趙輝細細解釋起來。
那天朱棣就曾提醒趙輝找準將來定位,這段時間以來趙輝一直在想這件事。
朱高熾可能不需要拉攏他,但他的另外兩個弟弟卻會出手。
現在朱高煦不就開口示好了嗎?而朱棣刻意詢問他在朱高煦麵前的應對,也是再次提醒他。
趙輝選擇的道路就是“科研”。
要說趙輝老本行擅長的事,其實到了這裡也有發揮餘地,比如說北京城不是正在重新修建嗎?
但那些都是很重要的大工程,掌握的實權不小,現在的趙輝不能去想那些。
而且,身為武將,他怎麼就會這些了?
所以他最好有條彆的路,既能逐步顯現才乾,在初期又讓人覺得他無心大權。
正好確定了駙馬身份,最近這一段時間隻用習禮。
他又有些閒錢了,倒是能漸漸“培養”出一些技能來。
家宅翻修後,他住到了前堂,還有了屬於自己的書房,有目的地添置了一些書。
譬如《夢溪筆談》這種。
於是乾脆借著給朱瓊枝做近視眼鏡開始,此後慢慢轉型成為一個有文化的匠人。
但有文化的匠人也是匠人,這種“低賤”的工作當然不是想要進步的表現。
見他對眼鏡的原理說得頭頭是道,朱棣一時大為驚訝地上下打量他。
“雜學……”朱棣若有所思,倒是和現在的五弟周王挺像。
趙輝躬身說道:“若有所成,將來鑽研更多巧器,於國於民都有用處。臣既不涉文武,那就無關緊要。”
“不務正業。”朱棣卻笑了起來,“既如此,朕倒想看看你能做出個什麼名堂來。”
說罷讓人找來了黃儼,讓他帶趙輝去挑一挑。
水晶雖然也比較珍貴,但朱棣當然要答應。
這條路倒讓他十分意外。
若真的這樣,說明他確實不準備將來掌握什麼文武大權了。
朱棣既不希望這妹夫主動去摻和什麼,又不希望老二老三因為他的身份特殊而刻意拉攏他。
若是明顯誌趣在他處,確實會少很多麻煩。
“臣謝陛下恩賞。”
趙輝自然並不是準備就這樣搞點“研究”,對大明做點微不足道的貢獻。
世界終究是物質的,生產力的作用不容小覷。
在大明,這個生態位沒人會去跟他搶。
而以他駙馬的身份,將來也很容易轉職。
公主姐姐雖然並不傻,但情感上確實很單純。
不能說是嫁雞隨雞,但她已經在用她的方式經營她的未來了。
她連駱雪都能痛快接納,趙輝豈能光靠朱棣對她的疼愛來保護將來?
不能用技術滲透經濟軍事大權的科學家怎麼能當好駙馬呢?
現在還年輕,等自己有所小成,大位之爭應該就塵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