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主要是一個砣機,也叫水凳,另外也有仔細打磨的磨鍋呢。
將作監裡工具齊全,還有配套的砣具和已經碾磨好的解玉砂,再加上一些精鋼條、琢刀、線具。
西廂房裡頓時有點小作坊的味道了,羅小虎不知道少爺要做什麼。
趙輝把那兩塊水晶掏了出來,對三個摸不著頭腦的人說道:“習禮也習得差不多了,往後不用再去。大婚之前我就對付這玩意。”
羅威和胡三夏呆呆地看著趙輝坐到了那水凳上,開始熟悉工具。
趙輝兩腳踩著底下的踏板,繩子帶著那木軸轉動起來,從生疏到熟練。
胡三夏看著羅威:“老羅,少爺怎麼會這個?”
羅威當然搖了搖頭。
“少爺,這是乾什麼的?”
“彆到處瞎指,小心手。”趙輝則警告羅小虎彆亂動,隨口解釋,“書裡看來的。”
羅威和胡三夏就恍然。
既然是書裡看來的,那也難怪。
反正讀過書的都高深莫測。
“少爺,不找匠戶就自己動手做工?”胡三夏走到一旁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我這駙馬,跟以前的駙馬不一樣。”趙輝又解釋,“陛下將來興許不會重用我,因此找點事做。駙馬歲祿雖有一千石,但迎來送往的花銷又大,總不能坐吃山空,還不許經商。”
“經商的多了……”
“那是人家有權有勢,不怕。”趙輝搖了搖頭,“當然,我也不好獨善其身,不會完全不置田產不經商。總之我先試試這件事,做一件東西來再說。這事稟報過陛下,是為公主做的。”
他各種工具都試了試之後,又列了一張長長的單子:“胡叔,勞你帶著小虎到街市那邊去,把這些都買回來。過年前後,我就不見客了,就說我在奉旨做一件東西。隻領心意,不收禮。”
今天他得了駙馬賜服,已經公開在朝堂亮相。
這個春節裡文臣雖不可能登門,但勳戚可不一定。
他正好借此先擋一擋。
不管有什麼事,大婚之後到了公主府再說,到時自有朱棣安排的公主府中使司接待。
但是次日,就有他不得不出去招待的人。
“太孫殿下,您怎麼來了?”
朱瞻基好奇地看著他,開口問道:“皇爺爺說你在為姑奶奶磨製靉靆?你還會這個?”
一句姑奶奶出口,趙輝頓覺自己輩分暴漲。
眼前的未來宣德帝,是侄孫呢。
“知道公主殿下目力有損,儘儘心意。”
“讓我瞧瞧。”朱瞻基不由分說走進他的工作間,“真是奇怪,你是武將,還是工匠?當初不肯到我身邊聽用,現在做了我姑爺爺卻又當起匠人了。”
朱瞻基比趙輝小一歲,現在也是少年模樣。
他跟朱棣長得像,一樣的膚色黑大鼻子寬臉頰,隻不過現在還沒蓄起胡須。
當然,現在沒有朱棣那麼黑。
趙輝覺得他必定另有什麼用意,絕非純粹因為少年心性好奇而來。
聽他提起之前的事,趙輝隻尷尬地笑:“父親戰死交趾後,我少年時常見母親落淚,心裡就想著以後隻安安穩穩過日子,讓殿下見笑了。”
“沒事。以後做了駙馬,隻要忠心事君,自然就是安穩日子。”朱瞻基仿佛隨口說著虛話,“要不是你做了我姑爺爺,我真沒想到你是和小姑奶奶像。皇爺爺說,你們都聰明,隻是會裝糊塗。皇爺爺說得果然沒錯,你還懂這些,這是什麼?”
朱瞻基指著工作間裡那個工作台上鋪開的一張白布,上麵已經被趙輝畫了很多很多格子。
“這是昨天晚上剛畫好線格的一個墊布。”趙輝就繼續裝糊塗,不去答他話裡的深意,“那水晶還要割開,以後又要打磨,方便將來做精細些。”
朱瞻基看他拿了一塊還沒開始切割的水晶放到墊布上,透過水晶確實看到下麵的線條,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妙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自己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