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震著急得轉來轉去,隨後也隻能召來管家:“你速速派個人去姑爺府上,跟他說……”
直接去問太子是萬萬不行的,也隻有讓女婿跑腿。
另外那邊,黃儼出了呂宅到了轎裡嘴角才露出冷笑。
正因為他們都因慣例而輕忽此事,所以才是機會。
他這邊雖然因這變故當夜就奏到了禦前,皇帝真要怪罪無非就是舍掉個棄子罷了。
此刻的寶慶公主府內,費緡正惶懼不安。
既然定下了要見舅姑,視力又恢複了,還能圓房,朱瓊枝三重高興,順著趙輝的話表達了對許蘿筠和費緡的信重之後就與他去寢殿了。
許蘿筠則和另外三個女官到了中使司裡。
“你又苦著臉做什麼?既然有諭旨,明日舅姑禮自然不用愁,公主儀仗都是現成的。”她很不滿地看著費緡,“又不是府裡蓄意阻攔公主見舅姑。”
餘統的目光快速看了看二人。
費緡哭喪著:“你自然是置身事外,去和孫恭人商議親迎諸禮條陳的是我!一五一十都向黃公公稟報過,萬歲爺爺自然是禦覽聖裁過的。今天要是殿下沒惱,說不定也無關緊要。”
他現在就怕皇帝真的惱怒,那他當然會受罰。
“哼!多大點事?往常本來就不見,隻是公主一片孝心而已。”許蘿筠雙眉微豎:“陛下既有明旨,先準備好就是。等儀仗馬匹都瞧過備好,就去請駙馬還居外府。明日既要見舅姑了,今夜就更不該圓房才是。少年人不知輕重,明日失儀如何是好?”
她有點後悔之前拿這件事來緩和氣氛了。
“還請出來?”費緡一臉無語,“殿下惱怒如何是好?”
“禮不可廢,公主殿下自有我勸告!”許蘿筠凝視著他,“凡事都要防微杜漸。既有規矩,那就要遵從。公主殿下自小讀皇後娘娘著述,不會不聽。先把明日舅姑禮一事準備好,寢殿那邊就差不多了。”
公主大婚之後性情有變,有了眼鏡之後少了些畏縮,這都讓許蘿筠感覺不太好。
她必須要堅持一下府內的規矩。
餘統低著頭不說話,似乎怕事至極。
作為中使司的司副,他在公主府裡嚴格來說可能隻能排老十。
公主和駙馬,典正司正,二位貼身侍女,三位女官,哪個都比他實際地位高。
現在被許蘿筠盯著、指揮著準備這、準備那,餘統隻是麻利地跟著指揮棒走。
寢殿之中朱瓊枝的臥室裡,兩人還沒有坦誠相對,但已經迫切交流起來。
朱瓊枝更著急:“平日都是他們府裡府外奔走,要是說什麼閒話出去不免積毀銷骨,所以我不便堅持……堅持非要今夜圓房。皇兄事忙,並不能時時幫著我。眼下借舅姑禮強請皇兄旨意,那許蘿筠必定惱我……”
趙輝握住她雙肩:“彆急,彆急……”
朱瓊枝被他碰到了,果然像被關了開關一樣僵在當場。
“許蘿筠不用管,插標賣首爾。”趙輝毫不在意地說道,“這事關鍵不在她。”
“……啊?”朱瓊枝萬沒想到他這樣評價許蘿筠,“可她若變本加厲……”
“不重要,關鍵是陛下和太子。”趙輝嘴角有些諷刺意味,“都要拿你我立規矩,這事自然要應對好,一擊斃命才行。”
“……什麼陛下和太子?”朱瓊枝不懂。
趙輝看著她的眼睛,指了指眼鏡:“要明察秋毫,才知道怎麼做最好。昔年建文磨刀霍霍時,陛下也隻能先裝瘋賣傻。如今她變本加厲才好,這又不是誰為主誰為仆的一時意氣。陛下早知這事,他說過看我能不能應對妥當。過了這一關,後麵再沒人敢輕易設計你我。”
有時候就隻是站位問題。
朱瓊枝的注意力隻在府裡,所以會因為許蘿筠的跋扈而被牽動情緒。
趙輝卻已想通背後的關鍵,那麼許蘿筠就隻是跳梁小醜,而他要參與設計她的結局。
樹欲靜而風不止,如今已不能再隻想著苟。
做駙馬之前他最多隻需要考慮官場逢迎,現在他需要麵對的是真正的政治、權爭。
趙輝知道自己的心已經開始臟了,所以能做到麵對許蘿筠刻意麻痹、欺騙。
“我幾斤幾兩,你心裡想什麼,陛下清楚得很。我們都是不願惹麻煩的,他沒必要選這麼嚴厲的下人管束我們。舅姑禮這個紕漏,陛下是故意留下的。就像他當初已經選定我了,卻讓海公公派人蹲在我家附近是一個道理……”
趙輝向朱瓊枝說著自己的認識,也說出為什麼現在要欲擒故縱。
當初既有保定侯想“搶婚”,此計不成焉知不會往公主府的下人裡塞各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