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貴客前來,當然不治學,亦不自省。”金良臣哈哈一笑,“趙公子,請。”
趙輝聽他連稱呼都改了,態度也不像院門外時那樣恭謹,自然知道他是要告訴自己這四個少女不知道他的身份。
小子挺壞的。
說是書齋,這裡卻不是書房,反而像是待客的花廳。
分桌而食,主客座位後麵都是書畫屏風,席間還鋪了很大的一塊方毯子。
“趙公子遠道而來,你們先各顯神通,就是彆吵鬨。”
其中一個身穿綠裙的少女眼波在趙輝臉上流轉了一下之後嬌聲問道:“奴家唱曲算吵鬨嗎?”
“因此說要各顯神通!”金良臣隻笑著朝她揮了揮手,然後對趙輝說道,“趙公子,請上座。”
趙輝微笑著往西側走去:“原來是客,世忠公子才是主家。”
“冷泉公,既然趙公子這麼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莊峻自然樂得如此,駙馬爺不擺架子,就說明今天可以談私事。
金良臣也沒有坐在主座,而是到了趙輝對麵去坐下,莊峻卻坐在趙輝下首。
這時那四個少女已經在門內兩側各持琴笛琵琶吹彈起來,那綠裙少女也開口唱起小曲,聲音不大卻韻調悠長,聽得見也不吵人。
對她們來說,金良臣和莊峻自然都不陌生。
但今天來的這個趙公子,才是她們以後的天,這一點金良臣早明說過。
此刻都隻默默各顯才藝,為這裡添些情調。
這時金良臣開口了:“趙公子,我已經和父親、長兄商量過。趙公子想做的事,金家自然鼎力相助。”
“正是,我和舍弟也多虧了趙公子幫忙。”
兩人一開口就說上回的事,當初雖表達了意向,但眼下自然是再度給個準信。
趙輝笑答:“以你們兩家在江浦的根基,實在不必為這點小事專門請我過來。”
“趙公子哪裡的話?上一次事出突然,趙公子又貴人事忙。如今能請到趙公子一敘,實在是我等之幸。趙公子既簡從而來,今夜不妨先拋開雜務,一醉方休。貴仆我自有安頓,明日趙公子從這裡去江邊實則也近很多。”
趙輝悠然說道:“既知是在這裡,我還來了,自然知道今夜是回不去了。”
金良臣聞言眼中一喜,於是開始介紹這珍珠泉和江浦風物。
他沒有聊什麼文人雅士,似乎也照顧著趙輝的武官出身。
反倒是趙輝主動說了起來:“回南京後,有一處店麵準備用來經營書籍。我已覓得已故錢塘知縣葉宗行的公子出麵,存誌兄比世忠公子年長七歲,已是十三年老生員了。這青雲書行,我有意還配一個刻印坊,就設在江浦,不知二位可有興趣?”
“哦?可是上書大司徒、主持江浦合流而得授知縣的華亭生員葉宗行?緣慳一麵,老朽對他是極為佩服的!”莊峻頓時很驚訝。
金良臣也很意外:“趙公子想經營書籍?”
“不錯。”趙輝點頭說道,“江南英才薈聚,南京又得地利之便。這書行,我準備隻經營應考書目。除已有經典、名家集注之外,我還有心輯錄每一科鄉試、會試佳文,國子監小考、大考佳文也可按期選錄,因此要配一個刻印坊。正如書行名字,若有心舉業,這青雲書行就能買到不少最新時文。”
“妙哉!”金良臣頓時撫掌,“這事也唯有趙公子這等人物能辦成!雖說一開始難了些,但隻要過了一兩科,定然名傳江南江北!”
要做到趙輝所說的程度,成本其實不低。
要有必須的人力能夠去謄抄範文,還必須打通禮部、國子監等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