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金奉君寫的,說贖了這四人送給他的人是趙輝的侄女婿、西寧侯宋琥。他說宋琥派人送他這四女的,嘴裡說的原因是流民彙聚到了江浦,應天衛在內的諸衛吃了虧。但江浦諸衛所吃了虧,他隻送給金奉君,當然是因為金家和他趙輝已經有交情。
“這樣的事,金家也敢讓我做?”趙輝聲音冷冽,“你們金家就不怕來了這一出,我以後再不與你們有什麼來往牽連?”
“駙馬爺願與我有私交,又有再邀我一同經營書行的美意,我才下定決心行險一試。若駙馬爺怪罪,自是我一力承擔。”
金良臣跪著不起身,繼續說道:“但家父隨駕,總能知道一些消息。陛下雖震怒於流民一事,但既然已經應對妥當,陛下念及漢王一路北上苦勞也就不願追究了。這這事另有他人所為,駙馬爺實則是幫了他,因此才有西寧侯這事。大哥說,實則無需駙馬爺做什麼,他們隻是感謝駙馬爺沒讓事情鬨大。”
“你知道這事是誰做的?”趙輝盯著他。
“駙馬爺……”金良臣本想再隱一隱,但看到趙輝的眼神之後就低下了頭,“不是漢王,但與漢王脫不了乾係。是……漢王世子……”
趙輝深吸了一口氣:朱高煦這糙貨,怪不得最終沒能成事。
父子倆都這麼糙,所以還需要宋琥來擦屁股。
正月裡,朱棣讓豐城侯李彬接替宋琥鎮守甘肅,召宋琥回南京。
朱棣敢放心北征,朱高熾監國的本事他比朱高煦更清楚。這樣拙劣的手段自然讓朱棣震怒,隻不過趙輝適逢其會讓事情得到了及時解決,朱棣查明情況之後才決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興許是到了北京又見到了朱高煦,心又軟了下來。
但對漢王黨而言,這是朱高煦丟了一分。
這又隻是原因之一。表麵上趙輝是幫朱高熾解決了一個緊急難題,他們還希望趙輝彆和朱高熾走得太近。
趙輝要是一口回絕了,漢王黨就判定自己全力支持朱高熾。
等朱瓊枝拜會完了長公主們,安成公主上門拜訪時宋琥必定陪著一起到。
趙輝不想被漢王黨盯著下套就應該接受這份美意,至少暫時讓他們安心。
“我要與你有私交,你仍要幫你大哥行險一試?”
金良臣始終跪著:“駙馬爺,陛下乾綱獨斷,塵埃落定之前不偏不倚才是謀身之道。我也以為這樣更好,才敢如此。心意是金家奉上的,駙馬爺並不擔大凶險。大哥既不好推脫,今後若是有什麼雷霆之怒,自是到大哥就為止。反倒現在若是一力推辭,卻要被當做先登了。”
“你倒幫我參謀起來了!”
“我與駙馬爺私交甚篤,自然同乘一船。”
趙輝分析著其中風險。
金良臣說的話確實有道理。
趙輝除非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就安心做個米蟲。那樣可能會安全一些,但也更加脆弱,完全無力抵禦風險。
若要像計劃的一般成為泰山從而穩如泰山,就隻能積極參與進去,謹慎地決定每一步怎麼走。
而任何一件事,都會有前因、有後果、有背景、有牽連。
幫了朱高熾這一把,又被他任用督修江堤,趙輝確實需要考慮漢王、趙王的反應。
想到這裡他點了點頭:“好,這四人我收下了。但你記住,以後若仍是這樣先做再說,你我就不能再同乘一船。”
“駙馬爺訓諭,良臣謹記於心!”
“……起來吧。”趙輝歎了一口氣,“世忠兄也不容易。你說我身份超然,那我也跟你說一句。我對將來自有謀劃,金家若是願與我結為臂助,以後該多與我通有無,聽聽我怎麼看。要是時運得宜,世爵未嘗不會有。”
“家父那裡尚不敢說,但駙馬爺之見識、才乾,良臣已深感佩服,願附驥尾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