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村。
北風蕭瑟,呼嘯著卷起漫天沙塵。
破瓦殘垣的農舍內,傳來聲聲抽泣。
“嗚嗚嗚……老天爺啊!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平兒怎麼就被打成這樣了?”
“娘!彆哭了,張平是讓人從勾欄給打出來的,就這還差了人家三兩酒錢呢,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會上門要債。”
張平睜開眼的時候,隻聽到屋外一陣吵鬨,攪的他睡不安生。
“娘!依我看,要不就把那個丫頭給賣了吧,反正老三也不喜歡,賣了錢正好拿去抵老三欠的一屁股債。”
媽的!
沒完了是吧?
大清早的吵吵巴火,讓不讓人睡了!
張平猛地翻身坐起,可看到映入眼簾的一切後,頓時愣在了原地。
舉目望去,是四麵黑的包漿的黃土坯牆,屋內擺放著一些簡陋的家具,寒酸的簡直讓賊看了都搖頭。
無數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灌入腦海。
好半晌,張平才瞪大眼睛,得出了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結論。
他穿越了。
這是一個叫大周的王朝,雖然眼下還算安定,但是接連幾年收成不好,苛捐雜稅,民生多艱,老百姓如今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聽說千裡之外的某地,甚至發生了易子而食的慘劇……
“我這是穿越了個什麼玩意?”
反應過來的張平,嘴角隱隱有些發苦。
前身跟他同名,乃是這黃龍村張家的三小子,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幺兒這話落在老張家,那算是真的實錘了。
自打張平出生,老兩口就疼愛的緊。
不光好吃好喝的供養著,甚至還靠著那幾畝薄田的收成,愣是供他念了個生員出來。
家裡出了個秀才,這可把老兩口高興壞了,越發寵的不可收拾,彆說什麼十指不沾陽春水了,就差沒吃飯都伺候喂著。
山溝裡,愣是嬌養個少爺出來。
這也導致了張平越發囂張跋扈、目中無人,流連勾欄瓦肆也就罷了,吃酒賭錢更是樣樣精通。
早些年,家裡收成好,靠著吸兩頭老黃牛的血,還能勉強度日。
但現在不少州府都鬨了災,種糧都拿去繳了稅,家裡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這小子仍舊不知收斂,惦記著花樓裡的小娘子。
這不,因為欠錢白嫖,最後愣是生生被打了出來。
“操蛋玩意,我就說渾身上下這麼疼……”
張平揉搓著臉頰,儘量讓自己情緒平複下來。
可外麵的爭吵聲,卻依舊響個不停。
“賣了月柔丫頭?這怎麼能行呢,人家爹娘走了,這才投奔的咱們家。再說了,老林家當年跟你爹是至交,倆孩子打小就指腹為婚,咱們老張家不能這麼乾啊!”
“娘!你是真糊塗啊,現在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還要多養一張嘴?平白無故的,咱們養了她有四五年了吧?難不成還要繼續養下去?”
“就是!說好聽點是童養媳,說難聽點不就是個喪門星嗎?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你還真拿她當兒媳婦了?”
屋內的張平,聽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倆女人該不是他兩個嫂嫂吧,三十七度的嘴巴,怎麼能說出這麼冷冰冰的話?
可就在他暗自皺眉的時候,卻猛地反應過來。
他們口中的喪門星,該不是自己娘子吧?
好像是的!
前身自幼定有婚約,對方爹娘死的早,索性沒到年紀就直接過門到了張家。
但或許是巧合,來了五年時間,家裡的老頭老太太,甚至就連前身那個倒黴催的爹,都相繼入了黃土。
這下好了,原本白撿的便宜媳婦,成了村裡人人厭惡的掃把星。
若不是張母許氏攔著,隻怕早就被趕出家門了。
古代封建迷信,很是晦氣這種事情。
但張平不一樣啊,他可是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戰士。
老頭老太太一把年紀,操勞了一輩子,身子骨早就垮了,原本就沒多少時日。
老爹更是自己倒黴,上山打獵,結果遇到了落草為寇的逃兵,等被發現的時候,早就隻剩個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