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評評理啊,這許氏昨夜鬼鬼祟祟溜出去,被王屠戶家的狗追一路!”
“還有呢,我可是瞧見她跟鎮上那個賣布匹的李麻杆說悄悄話!”
“呸,也不知道肚皮是不是又大起來啦……”
每一句都是刀,每個字都紮在人心窩上。
張平大步衝到供桌前盯住張青山:“憑什麼汙蔑我母親?誰看見她做虧心事?拿證據來!”
現場鴉雀無聲,隻剩風吹樹葉沙沙作響。
跪在地上的許氏猛地抬起頭,淚水混合著塵土,糊了滿臉,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不屈的尖銳:“我沒有!青山族長,我許嵐芝雖然命苦,卻也知道廉恥二字怎麼寫!”
她轉向眾人,悲憤交加:“我家平兒欠了春風樓的債,我是想去借錢替他還債!我問遍了村裡相熟的人家,可這年頭,誰家還有餘糧?誰家還有閒錢?”
許氏的目光掃過人群,帶著絕望:“是孫岩,是他自己說手頭寬裕,能借我一些!我才……我才跟他去了他家!我若有半分不堪的心思,天打雷劈!”
張平心頭一暖,母親這是為了他才受這般屈辱。
他順著許氏的目光看向人群中一個縮頭縮腦的漢子,那漢子約莫三十來歲,賊眉鼠眼,正是孫岩。
此人是幾年前流落到黃龍村的,無親無族,平日裡遊手好閒,村裡人多有不屑。
此刻,孫岩那雙小眼睛正滴溜溜地在許氏身上打轉,眼神中毫不掩飾的猥瑣與貪婪,讓張平胃裡一陣翻騰。
“孫岩!”許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淒厲地喊道,“你跟大家說清楚!我是不是去你家借錢?你是不是說有錢借給我?”
孫岩被點名,先是一哆嗦,隨即卻擠出一個油滑的笑容,慢悠悠地從人群裡踱了出來。
他清了清嗓子,那公鴨嗓子般的聲音刺耳難聽:“許家嫂子,話可不能這麼講。你說你來借錢,可誰家借錢是孤男寡女深更半夜進屋的?”
“你分明是……嘿嘿,是自個兒心裡頭寂寞,瞧我孫岩還是個壯勞力,想跟我搭夥過日子,才主動跟我進屋的嘛!”
“你……你放屁!”許氏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孫岩的手指都在哆嗦。
“你這天殺的,你顛倒黑白!你不得好死!”
她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栽倒。
張平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母親,心中怒火已然滔天。
這孫岩,分明是看穿了母親救子心切,又無依無靠,才敢如此信口雌黃,趁火打劫!
他扶穩許氏,聲音冷冽如冰:“娘,您彆急。您再想想,去孫岩家之前,您還找過誰家借錢?總有人能為您作證!”
許氏被孫岩氣得頭暈眼花,努力回想著,忽然眼睛一亮,指向人群一側:“福二哥!我找過福二哥!他家就在孫岩家隔壁,我去孫岩家之前,先問的他家!”
被點到的張福,正是先前帶張平來祠堂的福二叔。
他聞言,與主位上的張青山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眼神深邃,張平看得分明。
隨即,張福板起臉一臉正氣凜然:“許氏,你這話從何說起?你昨兒是來過我家,可你是問我家婆娘在不在,我說不在,便趕你走了。”
“我張福為人正直,豈會容你一個寡婦深更半夜在我家逗留?我當時還納悶呢,你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兒,沒想到……唉,真是沒想到你是去找野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