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本就煩躁,此刻更是無語至極。
這叫什麼事?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現在是秀才遇到潑婦加熊孩子,簡直頭大如鬥。
他眉頭一擰,再沒了好脾氣,直接拂袖將身前礙事的幾人推開。
力道雖不重,卻也讓那兩個本就重心不穩的孩子“哎喲”一聲跌坐在地,錢氏和吳氏也順勢往地上一坐。
登時,兩對母子四張嘴,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嚎聲,比方才還要響亮幾分。
“打人啦!秀才打小孩啦!”
“沒天理啊!仗勢欺人啊!”
狗蛋見狀,急得滿頭大汗,一張小臉煞白。
他一邊用力想把自家姐姐拉走,一邊對著張平連連作揖:“張公子!對不住!真的對不住!俺姐她……她就是個傻的!您彆跟她計較!兩位嫂子,你們也少說兩句吧!”
他拚命想把翠花拖離這個是非之地,嘴裡小聲念叨:“姐!你快彆說了!張公子不是那樣的人!你跟我走,我跟你細說!”
翠花被狗蛋拉著,臉上還掛著淚,卻依舊梗著脖子一副“我沒錯”的倔強模樣。
她聲音小了些:“我……我隻是……”
張平懶得再看這場鬨劇,目光冷冷掃過地上撒潑打滾的錢氏和吳氏:“最後說一遍,你們男人犯事,官府自有公斷。”
“想要我賠錢,可以,去縣衙告我,讓縣太爺判。若縣太爺判我賠,我絕無二話。再敢在此胡攪蠻纏,休怪我不念舊情,直接將你們扭送官府,告你們一個當街滋事,訛詐錢財!”
言罷,他不再理會那哭天搶地的兩家婦孺,也懶得看狗蛋和他那“拎不清”的姐姐。
轉身護著許氏和林月柔,沉聲道:“娘,月柔,我們走!”
這一次,再無人敢攔。
回到房間,許氏才長長舒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上又是後怕又是自責。
“平兒,娘剛才也是糊塗了。”
她聲音有些低落,“我看著張韜那孩子哭得可憐,想著畢竟是自家人,就想著偷偷塞點錢給他們,也算是全了份情麵。誰知道……唉,誰知道還沒等我把錢袋拿出來,她們就……就那樣賴上了。”
張平聞言,心中了然。
老人家總是心軟,尤其對著小輩。
這份對兒孫的執念,他能夠理解。
他歎了口氣,過去給許氏倒了杯熱茶:“娘,這不怪您。是她們太不是東西。”
他到底沒有多加責怪。
隻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林月柔身上時,眉頭卻猛地蹙起。
“月柔,你胳膊怎麼了?”
林月柔下意識地想把手縮回去,卻被張平一把抓住。
隻見她雪白皓腕的內側,赫然有幾道刺目的血痕,顯然是剛才混亂中被誰給抓傷的。
張平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眼中閃過厲色。
“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抓的?”
一股怒火在他胸中翻騰。
他可以不在乎那些潑婦的汙言穢語,但她們傷了林月柔,這觸及了他的底線。
林月柔見他神色不善,反而有些慌了,連忙輕輕搖頭,聲音柔柔弱弱地安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