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母親那雙寫滿操勞的眼睛,語氣放緩,充滿了鄭重。
“媽,以後你再也不用去廠裡受氣了,我給你開個店,你自己當老板娘,想賣什麼就賣什麼,再也不用看人臉色。”
自己當老板娘?
這幾個字,像一道光,瞬間照亮了孫曉茹灰暗的世界。
她一輩子卑微,一輩子看人臉色,做夢都不敢想自己能有當老板的一天。
所有的不舍和猶豫頃刻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動和向往。
孫曉茹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她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下定了什麼天大的決心。
“行!媽聽你的!”
她風風火火地轉身就往外走,“我現在就去廠裡辦手續,辭職!”
孫曉茹前腳剛走,許哲後腳就跟了出來。
他沒有絲毫猶豫,徑直穿過掛著零星幾件衣裳的院子,敲響了隔壁年家的門。
“年叔。”
年大海開門,疑惑地看著他,“怎麼了許哲?”
許哲開門見山,“胡家人我得罪狠了,胡建國他放了狠話,以後肯定會報複,這個院子我們不能再待下去了。”
年大海的臉色陰沉下來,“他兒子和婆娘不是好東西,難道他也想犯罪被抓進去?”
許哲搖搖頭,“誰知道他敢不敢呢,我又不敢賭,萬一我媽和姐出點事,我後悔終生啊!”
“剛剛,我媽已經去廠裡辭職了,我們明天就搬走。”
許哲的目光直視著年大海,表情誠懇:“年叔,你和我們一起走。”
“我?”
年大海一愣,隨即脖子一梗,粗聲粗氣地拒絕,“你們搬你們的,我一個大老爺們,怕他個卵!我倒要看看,他胡建國敢動我一根指頭!”
許哲卻像是早就料到他會如此,不急不緩地拋出了殺手鐧。
“年叔,婉君在中大,離市區近,我們搬到香榭裡,以後去看她,開車半小時就到了。”
“你知道她懷孕了,難道不想多去看看她嗎?”
年大海渾身一震,那股子硬撐起來的倔強,瞬間就泄了氣。
女兒年婉君,是他這輩子唯一的軟肋和逆鱗。
為了女兒,他可以拚上一切。
方便去看女兒,這理由,他根本無法拒絕。
他張了張嘴,喉結滾動了幾下,那句“不去”怎麼也說不出口。
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話。
“……知道了。”
說完,他“砰”地一聲關上了門,把許哲隔絕在外。
門板背後,卻是一顆被說動了的老父親的心。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
許哲、孫浩、鄭強輝、單小純四人圍坐在一張小桌旁,麵前擺著豆漿油條。
“老許,你真要走?”
孫浩眼圈一下子就紅了,“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事發突然。”
許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前世今生,孫浩都是他唯一的兄弟。
“以後又不是見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