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成本有限,這是先天條件的不足,也是物質的不足。
但是劇本是務虛的東西,可以花小錢辦大事的。
沈善登對此很重視。
不管是奔著衝獎,還是奔著票房,電影劇情都做到了流暢。
沈善登給後期團隊祛魅,也是為了統一思想,讓後期人員明確他想要的。
正如每首歌,每個曲子,都有它的主旋律,一部電影也應該有主旋律。
《督公》的主旋律,就是升級爽,貴在真實的升級爽。
沈善登抓住這個主旋律的靈魂,不斷的烘托,不斷的強化。
營造期待感的,圍繞陳默的渴望做文章。
進宮之初,從要餓死,能吃上白麵饅頭,陳默失去了雞雞,但因為物質提升,很是幸福。
然而皇宮森嚴的規矩,擠壓著陳默的生存空間,不是他不想爭就能不爭的,他隻有擁有更高的地位,才能有最初吃上白麵饅頭的喜悅。
在皇宮壓抑的條件之下,陳默一點點的成長。
這種成長也會帶來各種各樣的變化,也就是升級的爽點。
地位的提升,生活水平的提高,穿的吃的,陳默從如同野草的小太監,到出行後麵跟著人,然後人慢慢變多,變成了九千歲,萬歲。
呈現在漢斯穆勒眼中的感覺,雖然是太監皇帝,但是沒有扯到趙高,也沒有扯到始皇帝。
是的,他也是漢學家,很了解中國古代曆史。
電影一點也不扭曲,一點也不破碎。
批判性嚴重不足。
電影鏡頭很壓抑不假,但那種壓抑,屬於黑暗暴力流,帶著宏觀色彩。
如《教父》把黑手黨拍出了家族偶像出道的感覺,也像後世法新社的濾鏡,是有力量的黑暗,有魅力的壓製。
漢斯穆勒看了半個小時,就暫停了播放,嚴肅的對沈善登道:“你的電影不符合我們柏林電影節的調性。”
沈善登:“我不是很明白。”
漢斯穆勒指點:“太監是不人道的,一個人遭遇這樣的境地,應該是非常的痛苦的,窒息的,但是你的角色,有些時候還會笑。”
“同時,你應該描繪他們悲慘的生活,太監如何悲慘,宮女如何悲慘,最好把他們如何解決生理問題拍一拍,大尺度是藝術的必要手段,要拍出痛苦,隻有這樣才能發揮藝術的批判作用。”
“在此基礎上,你要對這種封建製度,太監製度,進行深刻而嚴厲的批判。太監製度源自於什麼?是皇帝製度。”
“根子出現在了專製上,要展現出對專製的批判,壞皇帝如何解決?”
漢斯穆勒幾乎手把手教學,不隻是監事會的要求。
本身沈善登也具有可塑性。
沈善登除了思想不夠深刻以外,確實是好苗子,拍攝手法比賈章科、王曉帥、王權安強多了。
這是迷途的羔羊,需要他的引導。
沈善登理解中的漢斯穆勒話裡的意思,就是電影剔除所有生活氣息,任何文明的底色。
陳默身份不能有強弱變化,不能從弱變成強,因為這意味著階層可打破。
特彆是陳默和乾爹劉瑾的強弱易位,肯定不能保留。
“強弱是可以轉換的,是動態的。”這樣的思想,本身就是哲學的思想,包含邏輯性。
沈善登慶幸不走衝獎路線。
沒有低認知天賦,他要是繼續走海外衝獎路線,必然是非常痛苦。
歐洲三大也是文藝屬性,先鋒、作者、人性,也關注邊緣議題。
但是它們有普世價值,朋友情、家族情、家國情懷,還有平等、自由的敘事。
也就是“宏大敘事”。
類似於國內“一塊包餃子”,它們是“白左,白左起來”。
而同樣的文藝電影,先鋒屬性,中國電影想要獲獎,就不能有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