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家宴,但也是沈明珠被找回來之後第一次見那些親戚,儘管她並不是真正的六歲孩童,可心裡還是有些緊張。
上一世她被找回的時候,很多親人都已經不在了。
“這件怎麼樣?”沈明珠晃了晃手裡的西子長裙,放在跟前比劃,又怕這顏色太淡,拿起另外一條天水碧的襦裙:“這個呢?”
沈明曦兩件衣服都看了一遍,最後搖搖頭,指著床鋪上杏花配色的襖裙道:“明兒個咱倆都穿這套吧,再搭這個還有這個,肯定好看。”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沈明珠有一瞬間的遲疑,但在她的眼神下,又很快敗下陣來:“行,都聽你的。”
晚上姐妹倆睡在一塊兒,沈明曦說了一部分親戚的喜好。
比如外祖母比較古板嚴苛重禮儀,但她並不是二人嫡親的外祖母,而是她們外祖父的續弦。姨母同母親同父異母,兩人打小關係便不是很好……
一直到有了困意,才慢慢睡去。
第二日一早,沈明曦還在睡夢中,便被雲芙叫起來梳洗。
姐妹倆今日穿的是昨日沈明曦選的那套襖裙,裙身以輕柔的練色紗羅裁成,裙擺處繡著連綿的金線忍冬紋,上搭短襖,整體呈杏粉色,胸口處繡了一隻兔子。
瞧著利落大方,卻也不失俏皮可愛。
作為主家,按炎國的禮儀,她們必須比客人先到,和母親一起在會客廳迎接賓客。
沈忠國和秦黎因為離得比較近,來得最早,見了姐妹二人便塞給她們一個紅封。
秦黎滿臉笑意:“今日是府上提前為你們辦的生辰宴,這是祖母為你們準備的一點心意,你們拿著。”
按理來說壓祟錢是新年才有,但他們想了一下,孫女到底是吃了這麼幾年的苦,這壓祟錢提前給了就當是去去晦氣。
姐妹倆照單全收,說了些漂亮話哄得二老合不攏嘴。
“喲,熱鬨著呢?我沒來晚吧?”外間走進來一個妖妖嬈嬈的婦人,她一進來,交談聲便停頓了下來。
“姨母。”沈明曦叫了她一聲便不再說話了,沈明珠也跟著叫了聲“姨母”。
宣平侯的四個子女中,柳琳琅和柳懷仁出自原配夫人,而柳玉詩與柳修遠則是出自續弦。
如今宣平侯與原配夫人都已仙逝,有續弦老夫人撐腰,柳玉詩和柳修遠近幾年在驚中行事高調。
柳懷仁雖繼承了爵位,但他性子過於溫和,一個“孝”字便能壓得他動彈不得。
柳玉詩一身霞色襦裙,人還未進屋便有一陣香風先飄進來,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在沈明珠看她的時候,她也在看沈明珠。
前幾日她的丫鬟被當眾踹了一腳,臉都丟儘了。
半晌,才輕聲嗤笑:“若是姐姐當時把孩子看好,想必今日她也不是這番模樣吧?”她刻意捂住嘴唇,故作驚訝:“瞧我這嘴,今日我本不該說這話的,姐姐不會介意吧?”
回答她的卻不是柳琳琅,而是沈明珠,她故作懵懂地看向柳琳琅:“原來大人也會有說錯話的時候,娘親,下次我再說錯了話你可不能再凶我,說我沒有分寸了!”
剛想問“我什麼時候凶你了”,柳琳琅就對上了女兒那雙狡黠的黑眸,立刻就明白了,這丫頭是在點柳玉詩呢!不由得一笑:“那不行,什麼場合說什麼話,說掃興的話不僅沒有分寸,還沒有禮貌,知道嗎?”
柳玉詩哪裡不知道她們母女二人的意思,可要較真倒成了她的不是,便冷冷掃了一眼沈明珠:“年紀不大,牙尖嘴利。在外頭長大的,就是沒……”
沈明曦上前一步擋住她的視線,麵上掛著得體柔和的笑意,打斷了她的話:“姨母,今日是我們的生辰宴,不知道姨母給我們準備了什麼禮物?”
被打斷了話的柳玉詩猛然反應過來,她真是被沈明珠氣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