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愛豆出身,捕捉鏡頭的能力超絕,連偷拍都像在拍畫報。
回到律所,林玫朵投入工作。
她審閱合同,準備訴訟材料,參加客戶會議……表現得像往常一樣專業高效。
但周野那個銳利的眼神始終縈繞在她腦海,揮之不去。
下班時間,同事們陸續離開。
窗外,天空被染成一片沉鬱的藍紫色,城市的燈光次第亮起。
霓虹閃爍,像是無數雙窺探的眼睛。
林玫朵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盯著電腦屏幕怔怔出神。
她知道周野的習慣。通常六點左右,他會離開塵土飛揚的工地,步行十分鐘,拐進一條不起眼的小巷,走進那家招牌陳舊的“小狗麵館”。
那裡的大排麵他每周至少要吃兩次,每次還會加個荷包蛋。
收拾公文包時,林玫朵的指尖碰到了抽屜裡的那個黑色小本子。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它塞進了包裡。
林玫朵站在寫字樓大堂,看著玻璃門外華燈初上的街道,內心天人交戰。
疲憊的身體告訴她應該回家,應該洗個熱水澡,然後躺在床上休息。
但是,大腦戰勝了身體。
林玫朵走出大門,彙入下班的人流。她步履從容,神情自然,與任何一個晚歸的上班族彆無二致。
這條路她走過千百次,知道每一個十字路口的交通監控探頭的精確位置,知道哪條人行道有盲區,知道如何避開大部分視線。
林玫朵走進一條狹窄陳舊的小巷。
路燈昏黃,光線勉強勾勒出斑駁的牆壁輪廓。
一股濃烈的香氣霸道地彌漫在空氣中,是長時間熬煮的豬骨湯以及辣椒麵被熱油激發的焦香。
再往深處走,有一家門頭不大的小狗麵館。
麵館的招牌燈管壞了,半個“狗”字吊在紅色塑料底板上,倔強地閃著光。
店裡坐滿了人,大多是穿著沾滿油漆點或水泥灰工裝的漢子,大聲談笑,“吸溜吸溜”地吃著麵條。
林玫朵沒有進去。她輕車熟路地走進麵館正對麵一家二手書店。
書店裡彌漫著舊紙張和灰塵特有的氣味。
她徑直踏上吱呀作響的木樓梯,在二樓臨窗的一個角落位置坐下。
水泥窗台上蒙著一層薄灰,窗框老舊,但視野極佳,能清晰地俯瞰整條小巷和麵館門口的情況。
林玫朵拿了本書,點了杯檸檬水,將公文包放在旁邊的椅子上。
六點三十三分。
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巷口,徑直走進了麵館。
周野換了一件乾淨的灰色圓領T恤,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前,發梢還帶著水汽,應該是剛在工地的簡易淋浴間衝過澡。
林玫朵握緊手裡的書,半遮著臉,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緊緊鎖定。
她看著他熟稔地和忙碌的老板點了點頭,徑直走到最裡麵、靠牆的那張桌子坐下,那是他的“專座”。
他背靠堅實的牆壁,麵朝唯一的入口,視線可以毫無阻礙地覆蓋整個店麵,像個隨時準備撤退的獵手。
林玫朵從包裡掏出小本子,一邊觀察一邊更新記錄的信息:“頸後的疤痕比想象中長,線性開放性傷口,疑似銳器劃傷(刀?玻璃?)。晚飯吃了大排麵,加荷包蛋,喝了兩瓶冰啤酒。”
麵館裡,周野低頭吃著麵,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那雙總是帶著警惕的眼睛。
偶爾抬頭看向門口,目光警惕地審視著每一個進入視線的身影和巷子裡的動靜。
有兩次,他的視線掃過書店的方向,儘管隔著距離,林玫朵還是下意識地將身體往窗簾後麵縮了縮。
十五分鐘後,周野放下筷子,將幾張揉得有些皺的紙幣壓在吃空的碗底,起身離開。
林玫朵耐心地在書店裡待了三分鐘,才合上根本沒看幾頁的書,起身下樓結賬,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