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幽暗,薄薄的煙霧,帶著廉價煙草特有的辛辣和苦澀,在兩人之間繚繞、盤旋。
林玫朵猛地咬住下唇,胸口起伏著,呼吸微微淩亂,雙腿幾乎站不穩。
“我……我可以解釋……”她艱難地開口,嗓音乾澀而微顫。
周野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笑話,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哼笑。
他緩緩湊近,高挺的鼻梁蹭過林玫朵細膩的臉頰,灼熱的呼吸儘數噴在她敏感的耳側和頸窩。
“解釋什麼?”他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情人間的耳語,“解釋你天天跟蹤我?解釋你為什麼偷偷拿走我落在麵館裡的半包煙?”
他頓了頓,低垂的眼眸翻湧著一種近乎灼人的暗火,“還是解釋你……為什麼偷走我掛在樓道裡的舊毛巾?”
每一個字,都像一顆滾燙的子彈,精準地擊中林玫朵竭力偽裝的堡壘。
她瞬間瞪圓了眼睛,濃密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瘋狂顫動。
他全都知道!那些她以為天衣無縫的隱秘窺探,那些被她當作珍寶、帶著他氣息的“收藏品”……原來早已無所遁形!
巨大的羞恥感如同滾燙的岩漿般瞬間從腳底噴湧而上,淹沒頭頂,燒得她臉頰滾燙。
她幾乎想立刻蜷縮起來,或者化作一縷青煙,徹底消失在原地,消失在他眼前。
周野看著她眼中瞬間碎裂的偽裝、無法掩飾的狼狽和幾乎要溢出來的羞恥,眼神幾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
他一把握住林玫朵纖細的手腕,力道大得她痛呼一聲。
他垂眸看著手中瑩白的手腕,白皙細膩的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與自己布滿老繭的粗糙手掌有著雲泥之彆。
“變態。”齒縫間擠出兩個字,低沉的嗓音裡帶著赤裸裸的惡意。
他鬆開林玫朵柔若無骨的手腕,粗暴地捏住林玫朵的下巴,強迫她抬起臉。
四目相對,當月光徹底照亮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時,周野神色微僵。
月光下,這張臉美得簡直驚心,眉如遠山含黛,眼若秋水橫波,鼻梁高挺秀氣,唇形飽滿誘人……每一處線條都精致得無可挑剔,閃爍的眉眼、微紅的臉頰更是平添了幾分令人心顫的色氣。
這份美不屬於這種肮臟的巷子,更不可能屬於他!
“做出那些惡心的行為!”周野的聲音更沉了幾分,帶著粗繭的拇指摩挲著她白皙的臉頰,感受著那微涼的觸感和輕微的顫抖。
“你這樣的女人,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他逼視著她,試圖從那雙清澈眼眸裡裡找到答案。
是獵奇?是玩弄?還是扭曲的迷戀?
林玫朵心裡無助的慌亂羞恥,在被周野徹底撕開偽裝,暴露在月光下的那一刻,竟奇異地沉澱下來,在心底凝成孤注一擲的平靜。
仿佛被逼到絕境的困獸,不再畏懼,直麵險境。
她目光不避不讓的直直迎上周野那雙充滿審視和戾氣的眼睛,帶著一種近乎獻祭、近乎瘋狂的認真:“那你……討厭我嗎?”
這直白到近乎荒謬的問題,猶如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
周野心尖猛地一顫,眼神有一瞬間的錯愕和動搖,隨即又被冰冷的陰鷙覆蓋。
他猛地鬆開鉗製著她下巴的手,將煙頭扔在地上,沾滿泥汙的鞋底碾了又碾。
“彆再跟著我了!”周野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和決絕,如同法官下達的最終判決。
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巷子裡走去,高大的背影帶著一股壓抑的風暴氣息,。
林玫朵的心瞬間失重,仿佛沉入冰冷的穀底,四肢百骸都被絕望的寒意凍結。
手腕和下顎殘留的疼痛,此刻都遠不及心口那被撕裂般的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