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五月份,彩雲家裡一點糧食也沒有了,隻能靠野菜度日,其他家庭基本上也是這樣,抓魚抓黃鱔的人也多了,玉強晚上下的黃鱔籠子多數情況下都是空的,主要是下的人太多了。
一天下午,正在上工鋤地的玉蘭,突然聽見有人喊她,抬頭一看,原來是陳向東,她感到很驚訝地說:“怎麼是你啊?”
“怎麼,聽不出我的聲音?”
“主要是沒想到,你到這有事啊?”
“有事,你過來一下。”
玉蘭來到陳向東麵前,倆人邊走邊聊,玉蘭問他:“找我什麼事?”
“過來看看你。”
“騙人,看我乾什麼?”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過來看看不應該嗎?”
“救命恩人?什麼意思?”
“不是你叫我水缸裡麵把身藏,我才躲過了大難一場。”
“你真會開玩笑。”
“最近這宣傳隊怎麼也沒什麼活動了?”
“現在農忙,還要抽時間去挖野菜,可能顧不上了。”
“前一段時間排練,經常在你們家吃飯,今天特地送點糧食來補償一下。”
“就吃了那麼幾頓飯,至於嗎?”
“應該的,不能多吃多占。”
“少來這一套,我就願意讓你吃,也不是吃公家的,怎麼能叫多吃多占呢?”
“那我這糧食也不是公家的,我就願意送給你,怎麼了?”
“你要是真心送給我,我就收下,家裡正好揭不開鍋了。”
“這麼大老遠的,提著糧食來,不是真心的,還能跟你開玩笑?”
“你豆腐坊生意怎麼樣?”
“停了,說這是資本主義尾巴,不讓乾了。”
“這政策老變,讓人都不知道怎麼是好。”
“沒辦法,也隻能這樣,你忙,我就回去了。”
“吃了晚飯再回去吧。”
“不了,回去還有事,再見!”
“再見!”
玉蘭把糧食送回家又來上工。
“玉蘭,剛才那個人是誰呀?”慶英見玉蘭回來,便跟她打聽。
玉蘭道:“您不是看見了嗎,是陳向東。”
“他給你送的是糧食吧?”
“是的,他說排練節目時,老在我們家吃飯,送點糧食算是補償。”
“向東這人還真不錯,我看送的可不少。”
玉蘭離開後,在慶英一旁的韓秀霞說:“至少有二十斤。”
慶英道:“向東在她家好像沒吃幾頓,為什麼給她送這麼多糧食?”
韓秀霞道:“早不送,晚不送,剛斷糧就送來了,說明她倆關係不一般,經常來往。”
“不知玉蘭哪裡得罪你了,你老是在背後說她的壞話。”
“我說的都是實話,陳向東演胡司令就是玉蘭推薦的,連他進宣傳隊都是她推薦的。”
“這個小夥子模樣好,也有文化,進宣傳隊沒毛病。”
“事情沒你想得那麼簡單,玉蘭早就喜歡上他了。”
“我見過他倆的排練,沒覺得有什麼特彆的。”
“你傻啊,當你的麵能有什麼特彆的?有一次,我在窗前親眼看見向東把玉蘭摟在懷裡,他見我進去,就趕緊鬆開手,說他倆正在排練阿慶嫂給胡司令點煙,真能編。”
“那個戲裡確實有點煙這個情節。”
“我知道,但他們手裡既沒有洋火,也沒有煙,騙誰呢!”
“玉蘭不是這樣的人,我比你了解她。”
“你了解的是她小時候,如今都快二十了,還不願找婆家,你說正常嗎?”
“這個我也說不好。”
這時,“人來瘋”的小喇叭也開始在女人堆裡廣播了:“你們還不知道吧?向東現在正在鬨離婚!”
“真的?”
“千真萬確!”
“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他親戚說的,這一點你們不用懷疑,其實彩雲早都讓他倆住在一起了。”
聽他這麼一說,圍著他的幾個女人,立馬來了精神,急忙問道:“說詳細點,我們怎麼不知道啊?”
“人來瘋”心想,彆說你們不知道,就連我都不知道,但他還是津津樂道地說:“有一次,天剛蒙蒙亮,我拾糞來到彩雲家門前不遠處,就見彩雲從她兩個兒子住的小房間出來,推了推大門沒推開,就使勁地敲,沒一會,門打開了,向東從裡麵出來了,緊接著玉蘭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