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麗探親的期限已到,離開部隊時,玉軍送她到火車站。車已徐徐啟動,玉軍站在站台上向她揮手,車速越來越快,她見玉軍還在向她揮手……
她早晨從蚌埠下車後,乘汽車回到娘家,已是中午了。父母見女兒從部隊探親回來,還帶著兩盒“稻香村”點心,感到很高興。
秀麗將點心遞給母親:“媽,這是孝敬您二老的。”
母親道“給你婆婆帶一盒過去。”
“不用,他們農村人就喜歡粗茶淡飯,不愛吃這些東西,我給他們買了糖果。”
“玉軍在部隊都還好嗎?”
“好,他讓我向您們問好!”
父親道:“這孩子就是懂事。”
她和父母聊了在部隊的所見所聞以及玉軍在部隊的工作情況,第二天一早就回婆家去了。
秀麗從燕北給小紅買了一件花褂子,回家後就給她穿上,高興得小紅當即就在秀麗臉上親了一下:“二嬸,您真好!”
有翠也覺得好看,但當她看到小紅親了秀麗一下,心裡挺不是滋味的,孩子長這麼大,從沒親過她,她覺得秀麗在小紅心目中的位置超過了她。
彩雲覺得,秀麗怎麼也得給她帶點果脯或點心之類的東西,結果讓她很失望。
不僅如此,她發現秀麗回來後,還添了一個毛病,就是時不時地拿著鏡子照來照去,她不解地問秀麗:“你老在那照什麼呢?”
秀麗道:“媽,您看我是不是胖了?”
“沒有,還是那樣。”
“是不是更白了?”
“沒發現,彆照了,下田乾活去。”
有翠在房裡伸著脖子,聚精會神地聽著,覺得婆婆對秀麗有些不滿意,心中暗喜,她問婆婆:“媽,乾什麼活?”
彩雲道:“去西衝拔草。”
雖是下午三四點了,空中的太陽仍是那麼火辣辣的烤人,秀麗戴著草帽,跟著婆婆和嫂子一起去乾活。
彩雲問秀麗:“你會區分秧苗和稗子嗎?”
秀麗道:“不會。”
“稗子比秧苗長得高而粗壯,葉子光滑無毛,秧苗葉子粗糙有毛絨,記住了嗎?”
“記住了。”
彩雲拔了一個稗子跟秧苗比較了一下,秀麗看了,覺得看長相最容易區彆,於是,她把那些長得又高又粗的都拔了。
彩雲見她把一些長得好的秧苗也拔了,立馬急了:“你怎麼回事?那麼好的秧苗你怎麼也給拔了?”
秀麗不解地問:“您不是說長得高而粗壯的是稗子嗎?”
“那隻是一個方麵,你還要看葉子上有沒有毛絨?”
“那您沒說清楚。”
“你不說你笨,還怪我沒說清楚。”
“我就是笨,沒您兒子聰明。”秀麗最討厭彆人說她笨。
這是秀麗第一次頂撞婆婆,氣得彩雲抓起她頭上的草帽,扔到田裡:“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秀麗見婆婆急了,沒有吭聲,有翠急忙跑過來撿起草帽,抖了抖水,遞給秀麗,“戴上,細皮嫩肉的,沒草帽哪行?”
“謝謝嫂子。”
“彆往心裡去,稗子和秧苗本來就不好區分,第一次誰都會出差錯,你跟著我,吃不準的問我。”
“好的。”
“走,跟我到那邊拔去。”
“行。”
“你剛才表現得真棒,她這個人就這樣,欺軟怕硬,你越忍讓,她就越來勁,我就吃了這個虧。現在,我不忍了,該頂就得頂。”
“我是一氣之下說出去的,現在我有點後悔了,玉軍一再交代,要我善待他母親,我真不應該頂她。”
“當兒子的都是這樣,彆管他,說說你去部隊的事。”
“部隊的生活挺有規律的,什麼時間吹什麼號特彆準時,早上出操,跑步聲和口號聲非常整齊,晚上看電影,各個部隊拉歌比賽,氣氛特彆熱烈,女兵們穿著軍裝英姿颯爽,特彆精神……”
“看來這次探親沒有白去。”
“是的,軍營的生活充滿了生機和活力,非常誘人。”
倆人拔到頭,轉彎時,就聽秀麗“啊”的一聲叫起來,有翠趕緊問她:“怎麼了?”
“螞蟥鑽到我腿裡去了。”
“彆怕,坐到田埂上。”
有翠用手在螞蟥吸入腿部的附近使勁拍打,然後,又拍打螞蟥身子,沒一會,螞蟥便自動退出,掉了下來。
“好了,沒事了。”
“嚇死我了。”
有翠見秀麗嚇得臉色都變了,便對她說:“我們去那塊田,那邊沒螞蟥。”
秀麗不解地問:“那這塊田為什麼會有螞蟥?”
“這塊田是婆婆搞的試驗田,前兩年就不讓用農藥了,現在連化肥也不讓用了,說這樣產出來的大米好吃,留作自家用。”
“農村是不是都這樣?”
“那倒不是,基本上都是農藥化肥一起上,隻是婆婆這人與眾不同,老有一些怪想法,彆人不同意也沒用,非要這麼乾不可。”
“農藥和化肥雖然能提高水稻的產量,但這大米確實沒過去的好吃了。”
“你這觀點跟婆婆的一樣,其實,大米還是原來的大米,沒什麼兩樣,主要是過去缺糧食,吃什麼都香,現在糧食有的是,一天兩頓大米飯,再好吃的東西天天吃,也就不覺得好吃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也許和化肥農藥沒關係。”
“肯定是這樣的,但婆婆這人一根筋,她認準的事,誰也說不動,隻有等新稻上來,讓她親口嘗一嘗,她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