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與渴望。
懼怕與征服。
但綺鱗注視著眼前的人類。
它分辨出,這是它見過的,第一個人類中的雌性。
很不同,比起之前那些淺顯到底的人,眼前的人類才宛如海底最隱秘的獵手,平靜的表麵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洶湧波濤。
反而那對於綺鱗來說,意外的像是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就像是深海中最狡猾的捕食者,在無儘的黑暗中靜靜潛伏,等待著最完美的狩獵時機。
她看著它。
眼神中沒有絲毫溫度,卻又莫名地讓人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仿佛能被其深深吸入那片未知的深淵。
這也是綺鱗第一次,明明不在海域之下,卻感覺到了同類的感覺。
“我勸你,省點力氣。”
“即使想逃,也要拉上最上等人的命,玩個大的。這才有點意思不是?跟我們這樣的人,犯不著。”
林池冶挑了挑眉,本以為她之前的暴力威脅會惹來對方更大的反抗,可沒想到她嚇唬了它一下,它反而聽話地有點過頭得多。
不用藥此刻也多少安靜了下來,這當然是一個好的預兆。
省了林池冶的事,林池冶也難得多嘴,多和美人魚說了幾句渾話。
綺鱗還在看她。
看她的眼睛。
看她那雙眼眸中既有海洋的廣闊無垠,又藏著風暴來臨前的寧靜。
瞬間的呆愣之間,竟然連林池冶剛才的威脅挑釁,也被綺鱗下意識的忽略。
……
還不說話?
林池冶歪了歪頭,對上人魚那雙眸子。
她本來已經準備迎接人魚暴怒之下的反抗,誰知道林池冶臆想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籠中人魚極端暴怒之下,隱隱染上血色的雙目和林池冶還在對視著,沒有絲毫雜質,純淨得能洗淨世間一切塵埃。
林池冶感覺有些不對,卻第一時間洞悉了自己的想法。
它的眼神太乾淨了,林池冶多年沒見過這樣的眼神,奇了怪了,竟讓她下意識地想逃避。
明明她們這種人,風裡來雨裡去已經爛透了。遇到不同於她們的人,也隻會想狠狠羞辱,再拉下來和她們一同滾入泥潭。
可林池冶不怎麼願意做這種事,也不願意被人窺見心中一二想法。
見人魚安靜下來,對她的威脅也全無反應,林池冶隻能粗略的認為自己的目的達成,多餘的事情她根本不想理會。
誰知她剛剛站起了身,那人魚在籠中竟然下意識地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些,儘管充滿了戒備與不安,卻還是追隨著林池冶的動作。
靠!這死魚瘋了吧!要攻擊?
林池冶抽了抽嘴角,再次停止動作,卻又觀察見人魚沒什麼攻擊意向,好像隻是因為她的動作做出的下意識反應……
蠢。
她無語間,隻能認為這東西智商並不怎麼高。
基於此,林池冶對它的這番古怪反應也並沒有多在乎。隻要不在她的地盤上再惹出亂子,愛乾什麼就乾什麼,彆找麻煩就行。
問題解決了。
林池冶懶懶散散地站定,最後上下打量著籠中的人魚,扯了扯嘴角,“好好待著。”
她的目光揶揄又略帶下流地在人魚渾身掃了幾下,不得不說,這上等人,吃得真好啊。
要她說,這麼漂亮的男人女人,她都沒見過。
幾下掃過去,林池冶甚至都能原諒從開始到現在,人魚給她找的一堆麻煩了。
這倒是有點說法。
林池冶吹了個口哨,略帶輕佻隨意說道:“moncherbébé。”
林池冶離開得十分的快,直到關閉了庫門,身後也不再傳來異樣的回響,林池冶這才意識到她剛才說了什麼垃圾話。
&noncherbébé。
好像是她最近搭訕的某個法國人。
意為——親愛的寶貝。
對一條魚說了這種話,林池冶不僅不感到羞愧,反倒覺得有些輕鬆,還想再吞雲吐霧一根。
最終林池冶也隻是又輕輕吹了聲,綿長下流的口哨。
是個美人。
帝國貴族的寶貝讓她這種貨色看了,不虧不虧,真不虧。
……
林池冶想過她這一番警告對人魚會有點作用,但讓林池冶意外的是,這幾天下來,那人魚還真沒再找什麼麻煩。
這趟運貨,所有的一切流程都要求絕對保密,更彆說現在林池冶心知肚明,那貨物是傳說中才存在的人魚。
拿他們這群人的命捆一塊,都不夠賠的。
剩下的短程,林池冶為了掩人耳目,依然選擇將鐵籠用黑布整個罩住,每天隻讓人去往籠子裡丟入一點食物和清水。
隻保持人魚的基礎體力。
可就算她們這樣的做法,林池冶得到的消息,那人魚也沒再傷人過,甚至乖巧過了頭。
交接就在這幾天了,林池冶不想弄懂這人魚為什麼突然這麼聽話,隻要這一兩天不出亂子,林池冶怎麼會管一條魚到底是怎麼想的。
總之,人類的手段要比它想的,複雜得多。
尤其是在她的地盤上,林池冶擁有絕對的生殺予奪的權利。
現在林池冶身穿一件黑色的長款大衣,前排的衣襟隨意地敞開著,一頭略顯淩亂的黑發隨意披散在腦後,透露出幾分不羈。
她整個人翹著二郎腿,腳上的長靴將整個小腿包裹,微晃著身體,她指間夾著一支燃至中段的粗糙煙卷,煙霧繚繞中,她的麵容若隱若現。
小八麵露苦色,站在林池冶的身後:“老大,你彆抽了。”
“你這一天都抽多少根了。”
關鍵是,實在太難聞了,小八寧願去吃屎,都不願意嘗這玩意。
林池冶不以為意,微微打著拍子,“每天來一根,快活死了老子,誰還管那麼多。”
伴隨著煙霧的吞吐,林池冶也後知後覺地覺察到,好像小八說的有點道理,她最近抽得確實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