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唾沫橫飛,聲音洪亮,瞬間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他指著雲旌手裡那張嶄新的鈔票,滿臉憤怒,“大家快來看看!這小乞丐手腳不乾淨!偷我的錢!”
雲旌嚇懵了,小臉慘白,嘴唇哆嗦著,隻會一個勁兒地拚命搖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不是的……沒有……是剛剛那個哥哥……買的……買的窗花……”
“放你娘的臭狗屁!”
攤主罵聲更大,有理有據,“你問問大夥兒,誰信你個小乞丐賣個窗花能賣出一百塊錢?啊?誰信!?這明明就是我的錢!新嶄嶄的,我還記得這錢的尾數號碼呢!”
他滿口胡謅,篤定沒人會為一個臟兮兮的小乞丐作證。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每個人都用冷漠、懷疑或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雲旌。
她破爛不堪的模樣,在眾人眼裡更是成了“小偷”的佐證。
“這不人贓並獲了嘛?”
“就是,看她那樣兒,還死不承認呢!”
“真是世風日下,小小年紀就手腳不乾淨,應該把她關進少管所裡好好管教管教!”
……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隨著雪花越下越大,幾近把雲旌淹沒。
她搖頭,她解釋,可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最終,那長滿凍瘡、攥得緊緊的小手被粗暴地掰開,已經褶皺的鈔票被一把奪走,塞進了攤主的口袋:“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小心打斷你的手!”
攤主狠狠地啐了一口,轉身回到攤位。
圍觀的人見沒熱鬨看了,也帶著議論聲漸漸散去。
獨留雲旌站在原地。
寒風裹挾著大雪一股腦地灌進她衣領裡,冰冷刺骨,眼前逐漸模糊,此時躺在病床上身體虛弱的閻承,竟隱隱與那天買她窗花的小男孩重疊在了一起。
是他!?
雲旌瞳孔不受控製地抖動——
閻承就是那個小男孩!
這時,淡黃色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病房,閻承蒼白的臉龐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邊,溫暖而明亮。
雲旌眼眶泛紅,死死咬著下唇內側,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試圖平穩呼吸,可肺部卻像是被反複揉搓,哽咽的聲音不停地在唇齒間打轉,所有的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裡在此刻化成了一句:
“我信你。”
我信你,那個冬天唯一給予過我善意的小哥哥。
“你……”
閻承與她四目相對,“真的信?”
說完,他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雪白的被單,好像很怕聽到答案。
雲旌迎上他熾熱的目光,毫不躲閃:“嗯,我信。”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閻承心底塵封已久的枷鎖。
他閉上眼,把淚水壓下,將身上的秘密全盤托出——
小小的閻承坐在餐椅上,他旁邊站著一個半透明的,和他一般大的小男孩,眼睛水汪汪的,正巴巴地盯著他盤子裡的蛋糕。
“媽媽,”
小閻承仰起臉,看向母親,“哥哥也想吃蛋糕,給他也拿一個好不好?”
母親放下手中的勺子,微微傾身,疑惑地問:“承承,你說什麼呢?什麼哥哥呀?哪裡來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