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晃攤壞了。”劉大牛媳婦手上刮筢子不停,一手扯了下閨女抱在腰上的胳膊,“今天賣了多少?有沒有兩斤?”
劉春彩一聽立馬去解背筐,“哪止啊?我和嚴雪姐幾乎全賣完了!”
這話顯然很像吹牛,至少兩個小的看向她時都是一臉不信。劉大牛媳婦沒說什麼,問出一句“是嗎”的時候也明顯沒當回事。
然而緊接著,她手裡就被塞進一遝用皮筋捆好的錢,“不信你數數。”
其實不用數,光捏在手裡的厚度就不止兩斤的。
劉大牛媳婦詫異抬手,沒等看清具體多少,那邊兩個小的已經看到了沒什麼東西的背筐,“還真賣了。”
“那是,你們不知道,嚴雪姐可厲害了~”
劉春彩眉飛色舞,把今天王老頭怎麼欺負她,嚴雪又是怎麼幫她還擊的巴拉巴拉,全說了。
劉家二姑娘再看向嚴雪,眼神立馬也不同了,至於劉家小兒子……
他雖然已經上了學,但顯然還沒學會算賬,掰著手指頭剛開了個頭,就把自己難住了。
這裡隻有劉大牛媳婦經常出去賣東西,了解嚴雪這一波操作的含金量,想賣這麼快又究竟有多難,“小嚴很會做買賣?”
嚴雪總不能說這是自己的老本行了,笑笑,“我以前看彆人這麼賣過。”
不想就此多談,又望著劉大牛媳婦熟練的動作,露出些好奇,“這邊都是這麼攤煎餅的嗎?”
“你們那邊不是?”
“我以前看彆人攤,都是把麵和成團,在煎餅鏊子上麵滾出來的。”
劉大牛媳婦顯然也知道,“你說的那是軟煎餅,我們這邊興吃硬的。硬的乾,好放,吃的時候撣點水就行,上山帶飯也方便。這邊冬天冷,帶個餅子上去,沒多會兒就凍成冰坨了,烤都烤不透。”
說話間又一張煎餅攤好,鏟下來放到了旁邊的蓋簾上,她一指,“這都是咱們家的,少吃點,晚上還得吃飯。”
反正也得燒鏊子,她乾脆多推了點苞米,給自己家也攤了些。
幾個孩子聞言,呼啦一下全圍上去,嚴雪也被分到了一張。劉大牛媳婦手藝好,攤得又脆又薄,一咬下去滿口糧食的香。
對方還要留她吃飯,嚴雪拒絕了,“我想早點回招待所休息。”
想到她陪自家閨女賣了大半天東西,劉大牛媳婦沒再留,隻一連撣了好幾張煎餅硬塞給她,“本來該我帶你四處轉轉,倒讓你陪春彩蹲小市場了。”
正好那桶麵糊也見了底,劉大牛媳婦把高的那一摞煎餅拿布蓋上,端起來,“我給老郭家送去。”
“我也去。”劉春彩跟嚴雪在一起待了大半天,顯然還有點不舍。
她出去幫媽媽開門,等媽媽過去又關上門走在嚴雪身邊,“嚴雪姐你明天還來嗎?我買了二踢腳,明天帶你去炸鬆塔啊~”
“炸鬆塔?”這詞嚴雪昨天也聽過,有一點好奇。
長白山區林業資源豐富,一直盛產鬆子、榛子、核桃等堅果,但在她印象裡,打鬆子,還是以爬樹為主。
膽大點的直接爬,膽子小的有專門的腳蹬,用一個杆很長的鉤子,勾在鬆塔根部一轉就下來了。
但這種產鬆塔的鬆樹通常都很高,樹枝又脆,有時候看著很粗,一踩就斷了。因此年年打鬆子,年年有人掉下來摔死。
後來就研究出來了用熱氣球打,然後同一年,嚴雪看到兩條熱氣球跑了的新聞。
一條飄到信號塔附近的時候報了警,遺言都跟妻子交代好了:“我飛走了,你好好生活。”被警察給救了回來;一條雄赳赳氣昂昂,跨過了鴨綠江,後來到底找沒找回來,新聞沒報嚴雪也不知道……
劉春彩不知道嚴雪腦中轉過了這麼多,特彆積極給她講,“對啊,拿二踢腳炸。冬天鬆塔乾,一炸全掉下來了,咱們就站在底下撿,一天能撿好幾千。”
那可能跟後來薅野菜的人恨不得比野菜多一樣,打鬆塔的人太多,沒等到冬天變乾就全打完了……
聽閨女講得誇張,劉大牛媳婦潑了她一瓢冷水,“沒有好幾千,最多一兩千,你也不能自己炸,得有大人跟著去。”
“一兩千也很多了,能打好幾百斤呢。”劉春彩弱弱嘴硬。
看嚴雪還笑盈盈的,似乎並不覺得失望,她又大了點聲,“等爺爺回來我問問他,讓他帶我們去。”
“那得等你爺有時間。”有老爺子帶著,劉大牛媳婦就不管了。
劉春彩臉上一喜,立馬拽拽嚴雪衣袖,“那定好了我去找你,嚴雪姐你不走吧?”
小年之前肯定是不會走……
嚴雪剛要回答,前麵突然吵嚷起來,有個眼熟的身影和人扭打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