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潮氣裹著寒意湧出來,廚房的窗戶大敞著,玻璃上果然布滿黑手印,有些地方甚至裂了細紋。
那遊魂正趴在窗框上,見有人進來,喉嚨裡發出嬰兒啼哭似的尖叫,指甲"唰"地朝褚玄陵麵門刺來。
"太上敕令,萬鬼退散!"
他反手將鎮魂符拍在門框上。
符紙"騰"地竄起幽藍的火焰,照亮了遊魂腰間的鐵鏈——鏈尾拴著個鏽跡斑斑的鎖,鎖芯裡卡著半張學生卡,照片上的男孩有雙圓溜溜的眼睛,校服胸口印著"明陽中學"。
"八卦鎮魂陣,起!"
粉筆在地麵畫出乾、坤、震、巽四象,最後在中間點了個火符。
符光與陣紋連成一片,像張金色的網罩住遊魂。
那東西突然發出成年男人的嘶吼:"還我命來!
還我——"
話音未落,鎮魂符的火焰燒到了它指尖。
遊魂的黑影開始扭曲,鐵鏈"嘩啦"墜地,鎖"哢"地彈開。
最後一聲尖叫刺穿耳膜時,它徹底散成了黑霧,隻留下半張學生卡,靜靜躺在窗台上。
"好了。"褚玄陵抹了把額角的汗,轉身時看見小李警官正舉著相機拍現場,鏡頭裡是窗台上的學生卡,和滿地的八卦陣紋。
"這...這是怎麼回事?"林阿婆顫抖著撿起學生卡,"明陽中學...我孫子的學校!"
"那孩子是被人推進河裡淹死的。"褚玄陵蹲下身,用粉筆把陣紋擦了,"鐵鏈是陰脈裡的鎖魂鏈,鎖著他的怨氣。
鎮宅符能壓小鬼,但壓不住橫死的怨魂。"
圍觀人群突然爆發出掌聲。
胖嬸擠到最前麵:"我就說褚先生不是騙子!
上個月我家閨女發燒不退,他給的平安符可靈了!"戴眼鏡的年輕人紅著臉收起手機:"對不住啊,我剛才...我剛才不該說封建迷信。"
趙大柱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了人群最後,聽見動靜猛地縮了縮脖子。
他踹翻的馬紮還倒在地上,剛才揣走的十塊錢從褲兜裡露了半截——被褚玄陵一眼瞅見。
"大柱哥,咱...咱要不把錢還了?"趙大柱的小弟扯了扯他衣角,聲音發虛,"那符燒起來的樣子...怪瘮人的。"
趙大柱狠狠瞪了小弟一眼,卻還是掏出皺巴巴的十塊錢,扔在馬紮上時手直抖:"算、算我捐的!"說完拽著小弟就往巷口跑,皮鞋跟敲在青石板上,"噠噠"的聲音比剛才逃得還急。
小李警官合上筆記本,目光落在褚玄陵腰間的帆布袋上:"褚先生,能留個聯係方式嗎?
要是再發生類似情況,可能需要你配合調查。"
"叫我小褚就行。"褚玄陵彎腰收拾攤子,指尖碰到馬紮上的十塊錢時,掌心突然一熱。
淡金色的文字浮現在手心裡,隻有他能看見:
【任務已發布:清除遊魂·經驗+10】
【技能殘頁:破妄眼(初級)已解鎖】
他垂眸遮住眼底的波動,將符紙和朱砂盒一一收好。
抬頭時,巷口的路燈把影子拉得老長,剛才被塵土蓋住的"褚先生"三個字,不知何時又清晰了,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金光。
"褚先生!給我算算姻緣唄?"
"我家最近總丟東西,您給看看風水?"
不知什麼時候,攤位前又圍了一圈人。
胖嬸舉著保溫杯擠進來:"我先排號啊,上個月您說我閨女年底能漲工資,這月真漲了!"
褚玄陵低頭整理著卦簽,嘴角微微翹了翹。
深秋的風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帆布袋裡半卷的《陰陽要術》——封皮上的紅漆已經褪了,卻在路燈下泛著暖光,像是在應和手心裡那道金色的係統提示。
遠處傳來夜宵攤的吆喝聲,混著居民們的詢問,在巷子裡蕩開。
三單元四樓的窗戶不知何時關上了,玻璃上的黑手印淡得幾乎看不見,隻留下半張學生卡,正被小李警官小心地收進證物袋裡。
而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一道更濃的黑霧正順著陰脈往上湧,在城市的天空中凝成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