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梧桐葉,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駁光影。
褚玄陵站在水塔陰影裡,帆布包拉鏈拉開一半,露出半卷黃紙和朱紅色陶罐。
他能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老道士教他畫符時總說"手穩心沉",可此刻指尖觸到黃紙邊緣,竟有些發燙。
"小褚?"韓梅梅攥著紅布的手還在抖,登記本上的字跡被冷汗暈開一片,"要...要幫忙嗎?"
"不用。"褚玄陵摸出三張黃紙平鋪在花壇邊的石桌上,朱砂罐的木塞"哢"地彈開,腥甜的朱砂味混著晨露鑽進鼻腔。
係統麵板在視網膜上閃爍,【符咒術·淨心符】的殘頁正浮在技能樹最頂端,金光流轉間,他突然想起老道士說過的話:"符是溝通陰陽的橋,心不誠,橋就斷。"
筆鋒落下時,手腕微顫。
第一筆"敕"字剛起,水塔頂端的陰氣突然翻湧,嬰兒哭聲裡裹著尖銳的嗚咽,像指甲刮過黑板。
張老頭的搪瓷杯"當啷"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抬頭時老花鏡滑到鼻尖:"這、這符能鎮住?
我老伴兒說當年...哎哎小褚你手!"
褚玄陵沒抬頭。
他能感覺到筆尖的朱砂在黃紙上凝成細流,係統正往他腦海裡灌符紋軌跡——那是比老道士教的更清晰的路線,每一筆都帶著熱流,順著指尖竄進符紙。
第三張符的最後一勾收筆時,三張黃紙同時泛起微光,像被撒了層金粉。
"四角。"他扯下腰間的銅錢串,"韓姐,幫我扶把梯子。"
韓梅梅的手指在梯子扶手上掐出白印。
水塔有三層樓高,鏽跡斑斑的鐵梯在她手裡晃得厲害。
褚玄陵踩上第一格時,梯子發出"吱呀"的呻吟,張老頭踮著腳喊:"小褚你慢點兒!
這梯子去年就該換——"
話音未落,第一張符"啪"地貼在水塔西北角。
陰氣翻湧的速度明顯緩了,哭聲像被捂住了半張嘴。
第二張符貼在東南角時,韓梅梅突然深吸一口氣:"哎?
剛才壓得人胸口發悶的感覺...沒了?"
張老頭湊近石桌,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剩下的那張符。
符紙邊緣的金粉沾在他指腹上,他湊到鼻尖聞了聞,又用牙咬了咬:"不是金箔...這朱砂裡摻了什麼?"
"糯米粉,艾草汁。"褚玄陵從梯子上下來,第三張符貼在塔底入口處。
最後一筆的餘溫還在掌心,他望著水塔頂層的鏽窟窿,"老法子鎮不住新怨氣,得加陽剛氣。"
韓梅梅突然指著天空:"你們看!"
三人抬頭。
原本陰沉沉的水塔上方,不知何時浮起一層淡金色的光膜,像塊透明的紗罩住塔頂。
嬰兒的哭聲徹底啞了,風灌進水塔時隻發出呼呼的響,再沒了那種撕心裂肺的抽噎。
張老頭的手在抖,他掏出皺巴巴的手帕擦了擦眼鏡:"我在這小區住了三十年...二十年前那戶人家的事,我記得。"他突然壓低聲音,"王會計家的小女兒,生下來不到三天就沒了。
他媳婦抱著孩子在水塔底下跪了整宿,說"媽媽帶你回家"...後來水塔就總鬨哭聲,可誰能想到..."
褚玄陵沒接話。
他蹲在地上,指尖沿著地麵的裂縫劃動。
係統麵板彈出【地脈勘測】的提示,他能感覺到腳下的地氣在流動——陰寒的氣息像條蛇,正順著水塔根基往地下鑽。
"韓姐,"他站起身拍了拍褲腿,"麻煩找幾袋生石灰,撒在水塔周圍五米的位置。
再讓保安把這兩盞路燈往水塔方向調十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