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褚玄陵的卦攤支在菜市場東頭的梧桐樹下。
竹布卦幡被晨風吹得簌簌響,搪瓷缸裡躺著三枚硬幣——這是早起買菜的阿婆求的平安卦錢,帶著露水的潮氣。
"褚先生。"
清冽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褚玄陵轉身,見周小姐正站在攤前。
她換下了昨晚的素色裙,穿件淺藍針織衫,懷裡抱著個雕花木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周小姐。"他放下手裡的銅錢串,"不是說報酬兩千?"
"這不是報酬。"周小姐將木盒輕輕放在卦攤上,盒蓋縫隙裡漏出點燙金邊角,"昨晚我爸醒了,說要謝你。
他在病床上寫了半宿,非讓我今早送來。"她低頭打開盒蓋,晨光照在裡麵的物件上——一封鑲著金邊的信箋,和一疊碼得整整齊齊的百元大鈔。
褚玄陵的目光先落在信箋抬頭的"龍組特彆事務處"上,喉結動了動。
龍組他聽說過,是官方處理靈異事件的最高機構,玄門盟那些散修提起來都帶著敬畏。
信末的九爪龍印泛著冷光,像是用玄鐵直接烙上去的。
"我爸說,能鎮住老槐樹邪祟的,不該窩在菜市場算卦。"周小姐指尖撫過信箋邊緣,"這推薦信能讓你直接麵見龍組分部負責人。
至於錢......"她推了推那疊鈔票,"是我爸的一點心意,他說您該買把好點的桃木劍,總用銅錢串對付邪祟,太寒酸。"
褚玄陵垂眸,指腹蹭過信箋上的龍紋。
老道士教過他,因果要算清——周小姐一家的因果,他昨晚用七星陣結了;這封推薦信,倒像是新的因果線頭。
他抬眼時目光溫和:"替我謝周叔。
錢我收三百,多的......"
"您要是嫌多,就當預付下次的委托費。"周小姐突然笑了,眼尾還帶著昨夜沒消儘的青黑,"我爸說最近總夢見一座老宅子,說不定過段日子還得麻煩您。"
褚玄陵沒再推辭。
他將推薦信小心收進道袍內袋,三百塊疊成方塊塞進搪瓷缸,剩下的推回木盒:"周小姐要是信得過,我留張護身符。"他摸出張黃符,用朱砂在邊角畫了朵小槐花,"貼身帶著,能擋三個月小災。"
周小姐接過符紙時,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
她張了張嘴,最終隻說了句"保重",便抱著木盒轉身離開。
晨霧裡她的身影越來越淡,卻讓褚玄陵後頸的汗毛慢慢豎了起來——那是常年和邪祟打交道養成的直覺,像有雙眼睛正隔著晨霧盯著他。
他收了卦攤,沿著巷弄往出租屋走。
這條近路他走了三年,青石板縫裡的青苔都熟悉。
可今天空氣沉得反常,像是有人往他肺裡塞了團濕棉花。
走到巷子中段時,他突然停步——左邊第三塊青石板的縫隙裡,本該長著株野薄荷,此刻卻蔫得像被踩過。
"當啷!"
金屬破空聲擦著耳尖炸響。
褚玄陵本能後仰,一柄淬了黑毒的飛鏢"釘"進他身後的磚牆,震得牆皮簌簌往下掉。
他瞳孔驟縮,右手迅速掐訣,一張隱身符拍在胸口——係統麵板上功德點唰地掉了10點,視野裡的景物瞬間模糊成一片虛影。
"跑?"
陰惻惻的男聲從巷口傳來。
四個黑衣修士從牆根、垃圾桶後、甚至頭頂的瓦簷上現出身形,為首者腰間掛著青銅令牌,上麵刻著"玄門盟執法堂"六個篆字。
褚玄陵的破妄眼自動開啟,看清那令牌上還沾著半片槐花瓣——和昨晚老槐樹下的一模一樣。
"齊雲山的人。"他心裡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