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上的青苔被褚玄陵的道靴碾出細碎的水聲,他每往下邁一步,青銅燈台的幽綠光芒便跟著晃一晃。
門後湧出的陰氣裹著腐臭直往鼻腔裡鑽,像有無數冰針在刺撓著他的喉管——但最讓他警惕的,是台階儘頭那些影影綽綽的"人影"。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炸響時,他的手指正掐著腰間八卦鏡的邊緣。
鏡麵上映出的抱嬰女人終於抬起頭,那張臉白得透光,眼尾垂著兩條血線,正對著鏡麵裡的他咧開嘴。"進。"他咬著後槽牙吐出這個字,道袍下擺被陰風吹得獵獵作響,影子裡那隻半透明的影鼠也跟著抖了抖尖耳朵。
石門在身後閉合的瞬間,褚玄陵的瞳孔猛地收縮。
眼前哪還有什麼向下的石階?
入目是座規模龐大的地下宮殿,穹頂密密麻麻嵌著夜明珠,幽藍光芒像潑了滿天花露水,將四壁的青石板照得泛著冷光。
他下意識摸向懷裡的羅盤,指針卻瘋狂旋轉起來,"哢"地撞在邊緣——這裡的地脈紊亂得不像話。
"照魂符。"他低喝一聲,指尖快速結印,黃紙符在掌心騰起幽火。
符光掃過牆壁的刹那,青石板上突然浮現出一行古篆,筆畫扭曲如活物,像是被人用鮮血刻進去的:"九幽之門,連通陰陽界。"
"陰陽界..."褚玄陵喉結動了動。
老道士曾說過,陰陽界是兩界交彙最薄弱的縫隙,百年前靈氣未複蘇時就有古籍記載,但誰也沒真見過。
他摸出塊碎玉含在舌下——這是老道士留給他的避邪物,涼意順著舌尖漫開,壓下了後頸那絲若有若無的癢。
往前走了二十步,空氣裡突然漫開一股奇異的香氣。
說香吧,又帶著股腐爛的甜,像放了三天的桂花糕被泡在血裡;說臭吧,偏又勾著神識往深處鑽,他的太陽穴開始突突跳,眼前的夜明珠都成了重影。
"麻痹神識的陰毒手段。"褚玄陵瞬間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眉心,疼得他倒抽冷氣。
同時從懷裡摸出顆褐色藥丸塞進嘴裡——這是用朱砂、雄黃酒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醒神丹,係統商店花了三百功德點換的,此刻在嘴裡化出滿嘴鐵鏽味。
"破妄眼!"他默念口訣,右眼突然灼痛。
眼前的景象驟然清晰,那些原本光滑的石壁上,竟爬滿了蛛網似的隱形法陣!
青灰色的紋路泛著幽光,正順著地脈方向緩緩轉動,每轉一圈,空氣裡的陰氣就濃上幾分。
"在吸收陰脈的力量..."褚玄陵後背沁出冷汗。
他之前在工地血棺裡找到的千年怨源碎片,係統提示是"陰脈核心碎片",此刻再看這些法陣,突然明白為什麼碎片能激活石門——它們本就是一套。
他貼著牆壁慢慢挪步,鞋底刻意避開法陣覆蓋的區域。
每走一步都要停頓三秒,直到確定腳下的青石板沒有異動。
等繞過最後一道法陣時,道袍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貼在皮膚上涼颼颼的。
大廳中央的地麵突然凹下去一塊。
褚玄陵眯起眼,借夜明珠的光看清那是幅巨大的石刻圖——青灰色的岩石上,無數蜿蜒的線條交織成網,像極了人體的血管。
而在這些線條的交彙點,刻著三個朱紅大字:"青陽市"。
"操!"他蹲下身,指尖輕輕撫過"青陽市"的刻痕。
岩石冰涼刺骨,卻讓他的掌心發燙。
三天前工地血棺裡的怨源碎片,七天前小區裡突然出現的紅衣厲鬼,半個月前龍組委托的"莫名失蹤案"——所有線索突然串成一條線,像根鋼針紮進他的太陽穴。
"原來青陽市是陰脈複蘇的核心節點..."他掏出隨身攜帶的黃紙和炭筆,快速拓印著石刻圖的紋路。
係統麵板在餘光裡閃爍,顯示著"【檢測到特殊地脈圖紋】經驗+200"的提示,但他此刻根本顧不上看——如果陰脈在這裡交彙,那之前遇到的所有邪祟,不過是暴雨前的第一滴雨。
"吱呀——"
細碎的腳步聲突然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