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玄陵屈指叩了叩福興茶社的破門。
腐木混著陰土的腥氣裹著檀香湧出來,他捏著陰絲的指尖微微發燙——那根從李大娘心脈裡牽出的幽藍細線,此刻正像活物般往門內鑽,在青石板上拖出若有若無的熒光軌跡。
"吱呀——"
門軸發出垂死的呻吟。
他反手推開門,黴味瞬間漫過鼻尖,混著股若有若無的甜腥,像腐爛的荔枝泡在血裡。
月光從垮塌的半麵牆漏進來,照見滿牆的黃符——不是普通的驅邪符,符頭畫著扭曲的骷髏,符身用黑狗血摻朱砂,在牆上爬成猙獰的網。
牆角堆著半人高的布偶,每個都穿著紅肚兜,眉眼用墨點得歪歪扭扭,後頸釘著三寸長的棺材釘。
最上麵那個的肚兜裡露出半截紙人,紙人胸口寫著"李大娘"三個字,被血浸透了,字跡暈成暗紅的團。
"係統,掃描。"他喉結動了動,掌心的陰絲突然繃直,像被人攥住了線頭往深處拽。
視網膜上跳出數據流:【檢測到陰傀儡煉製陣基,剩餘能量:78%】【警告:宿主所在區域為三階陰術陣眼,建議佩戴護心鏡】
他沒動,目光掃過牆側的木架——上麵掛著三十七個相框,每個相框裡都是不同的人臉,照片邊緣用紅筆寫著"已控"。
最底下那個相框是空的,玻璃上沾著新鮮的血,正往下滴,在木架上積成小血窪。
"原來是這樣。"他低聲說,指腹蹭過腰間的桃木劍,劍鞘上的八卦紋硌得掌心發疼,"用活人八字做引,陰絲纏心脈,再用傀儡術鎖魂......"
話音未落,陰絲突然劇烈震顫。
他順著線看過去,牆角的陰影裡蜷著個青年,白T恤上沾著草屑,手腕腳腕都綁著麻繩,額頭、心口、丹田各貼了張符——符紙是用嬰兒胎發混黑狗血畫的,正泛著青灰色的光。
褚玄陵蹲下身,指尖剛碰到青年額頭,寒意便順著指骨竄進骨髓。
他猛地縮回手,後槽牙咬得發響——那不是普通的陰寒,是活人魂魄被抽離時殘留的怨氣,像無數根冰針紮在他神經上。
"這是......"他盯著青年胸口緩慢的起伏,喉結滾動,"陰傀儡雛形。
魂魄被抽了七魄三魂,用陰絲吊著命,等湊夠四十九個......"
"不錯的眼力。"
陰惻惻的笑聲從頭頂傳來。
褚玄陵猛地抬頭,月光正被烏雲遮住,梁上垂著道枯瘦的影子,皮膚像曬乾的橘子皮,眼窩深陷,灰藍色的眼珠泛著磷火似的光。
他手裡攥著根骨笛,笛身刻滿密密麻麻的咒文,在暗處泛著青白。
"可惜你來得不是時候。"白骨道人舔了舔嘴唇,骨笛在指間轉了個圈,"我剛給第三十七個傀儡鎖完魂,正打算收工呢。"
褚玄陵沒答話,拇指悄悄掐住桃木劍的劍穗。
劍穗是用千年黃楊木的須根編的,此刻在掌心微微發燙——老道士說過,遇到邪修,劍穗發燙是在提醒他:對方修為比看起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