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夜晚,不同的心情。
洛杉磯白金三角的另一角——貝萊爾區(BelAir)。
麗貝卡推開沉重的橡木大門,心情忐忑地走入這幢洛杉磯頂級的老錢風豪宅。
儘管不是第一次來這,但每一次麗貝卡都像第一次一樣緊張,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個小女孩。
她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精心挑選的藏青色絲絨連衣裙。
這是她衣櫃裡最昂貴的一件,領口綴著低調的珍珠紐扣,裙擺剛好垂到小腿肚,搭配一雙Ferragamo(菲格拉幕)的裸色高跟鞋。
但女管家挑剔的目光仍讓她不自覺地繃緊了後背,她下意識撫平裙側一道並不存在的褶皺。
“領針……”女管家忽然輕聲提醒,指尖虛點自己鎖骨位置。
麗貝卡這才驚覺忘記彆上那枚古董胸針,叔叔上個月隨口誇過它“有品味”。
她慌忙從手包裡翻出胸針,金屬扣卻卡住了絲絨麵料。
女管家歎了口氣,接過胸針,指尖一撚便精準地彆在她領口,又順手將她微卷的金發撥到肩後,露出脖頸線條。
“香水太重了,”女管家最後在她耳邊低語,“布勞先生討厭晚香玉。他在書房,你有10分鐘時間。”
麗貝卡走進書房,書桌後,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腰背挺直,正在讀報。
他穿著定製薩維爾街三件套,灰條紋馬甲勒住略微發福的腰腹,一枚金質單頭阿爾伯特表鏈從馬甲口袋垂落。
他正是麗貝卡的叔叔,加州州參議員(非國會參議員)凱文·布勞。
“麗貝卡,”他開口時帶著德裔猶太人的硬輔音,頭也不抬說道,“我希望你深夜求見,能說出一些符合你現在身份的見解,而不是立在門口當根木頭。”
批完一份文件,凱文拿起桌角的麥卡倫給自己倒了一杯,淺啜一口,才第一次抬眼正視麗貝卡。
麗貝卡緊張地幾乎要去捏她的衣角,她從小的習慣,卻硬生生克製住自己,用儘力平緩的聲音說道:“叔叔……”
“如果你想敘舊,我沒有時間;如果你要說正事,”凱文·布勞掏出懷表,琺琅紋路在燈光下泛著啞光,“嗯,還剩8分鐘,你應該稱呼我州參議員先生。”
“參議員先生,”麗貝卡更正了稱呼,“我有一個好的提議,關於我手下的警員馬修……”
“如果你仍在介懷那個可笑的臥底方案,我希望你給我留下5分鐘品酒時間。”凱文·布勞抬起酒杯,虛指門口,麵前的報紙上頭版印著馬修和塞隆對望的照片,配圖的標題是——
《南非美鑽夜會警界阿多尼斯:比弗利山莊驚現“執法版羅馬假日”》
“不,參議員先生,我有了更好的主意,”麗貝卡加快語速,“馬修的案子現在已經驚動總局內務部和警政委員會,而且歐文也牽扯進來,我們隻要在聽證會上……”
“第一,是‘我’,不是‘我們’。第二,你的愚蠢在於,你的手腕總是和你的胃口不相稱。”凱文·布勞搖晃著杯中的酒液,眼神深沉,“你選擇了錯誤的對手,之前的馬修,現在的歐文。尤其是,你現在竟然妄想一枚籌碼清空兩家。
“你憑什麼認為,你能在聽證會上擊敗馬修?你又怎麼敢認為,你在聽證會上擊敗了馬修,就能動搖歐文的根基?”
砰!
凱文突然把酒杯砸在桌上,厲聲道:“那是一位LAPD副局長!你一個運動員,竟然想把裁判拉上賽場?你輸得起嗎?!”
“騷瑞,我失態了,”凱文拿起方巾擦擦手背上的酒液,恢複平靜,“麗貝卡,家族曾經對你寄予厚望,由警從正,積累人脈、名聲和威望,可你看看你乾了什麼?天天和一個實習巡警糾纏不清!
“我們的民族曾深受苦難,時至今日,我們仍然在夾縫中生存。我這一生如履薄冰,不敢片刻懈怠,才有了今天的一點成就,但這絕不是你揮霍的資本!”
麗貝卡僵住了瞬間,而後一股怒火蕩滌了她內心的所有緊張。
她的聲線有些顫抖:“您說,我需要積累威望,但是那個該死的實習巡警就在那!隻要他一天沒滾出警局,我就是分局的一個笑話,還說什麼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