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而下。
雨水落在城頭剩餘不多的北關將士身上,卻是異常的安靜,隻是不時的傳來兩聲悲咽...
這一戰,他們雖然勝利,但絕對是慘勝。
要不是**劉傑**的金汁,還有董弼領著附近兩個州縣兩萬多人日夜行軍才趕到,後果必然是全部戰死。
**劉傑**手下二百的人,活下來的不到三十人。
幾個百夫長,李石、米鬥、吳前、韓世書、魏君全部戰死。
其他營也好不了哪去。
**劉傑**就這樣呆呆的坐在城門前的泥地上,任由大雨澆灌著身體。
吧嗒吧嗒。
馮破奴走了過來,站在他身旁,同樣望著休屠退兵的方向,兩人就這樣沉默著,良久,馮破奴拍了拍**劉傑**的肩膀,說道:“回去吧,好好休息!”
**劉傑**點了點頭起身,將那些掉落的裝備撿了撿。
回到軍營,將自己身上殘破的皮甲隨手扔在地上,身上的泥汗夾雜著血汙,他簡單的將身體洗了洗,便倒頭睡下。
這一睡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很累很累,夢中的自己依然在殺敵,殺到自己完全喘不上氣,依然停不下來,他感覺自己都要喘死了。......
綏安關。
將軍府內,綏安守將賀桓正戰戰兢兢的跪著,在他麵前站著一位身穿皮雕的彪形大漢,那大漢留著馬尾鞭,但兩鬢卻是光光的,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兩雙眼睛,宛如虎目一般迫人,讓人不敢直視。
此人正是**大戎**東北道大帥休霸。
“賀桓,寫了信了嗎?”
“回大帥,已經寫了,朝廷估計很快就會派人支援綏安關!”賀桓跪在堂下一臉苦澀,將大夏皇帝還有那兩位忙著內鬥的宰相罵了一個遍,在三天前,綏安就被**大戎**大軍攻陷。
賀桓甚至還未來得及逃就被活捉,隻能無奈投降。
隨後,休霸便命令他給朝廷寫信求援。
他雖然不知道這休霸肚子裡打的什麼主意,但隻能唯命是從。
“好!辦的不錯,你退下吧!”休霸揮了揮手。
賀桓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緩步退出。
看著賀桓離開的背影,休霸身旁一位謀士冷笑道:“真是個貪生怕死的家夥!大帥,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該行動了?”
休霸點了點頭走到地圖前指著一處地勢險要的地方,道:“一線山,在這個地方將支援的夏軍全部殲滅!”
忽地,他冷笑道:“休屠那個廢物打了敗仗,我就要在這個地方伏擊支援的北關軍,並一鼓作氣攻下北關,我要親自當麵告訴休屠,他是有多麼廢物!”
“我聽說休屠他們退走時全身臭烘烘,說是被北關的大糞擋在城下一天一夜?這簡直丟儘了我**大戎**兒郎的臉!是**大戎**莫大的恥辱!”
“休屠竟然用大糞掩蓋自己的無能,我現在甚至忍不住要親眼去看看,那區區醃臢之物究竟能搞出什麼花樣?”
謀士也笑著接話道:“可不是嗎,一個大糞,最多也就惡心人而已,有什麼殺傷力?他們竟然被大糞嚇退,實在是挫我軍的銳氣。”
“我要告訴休屠,他攻不下的城,我休霸可以攻下!他滅不了的北關軍,我休霸可以滅!哼!還想跟我爭奪王位?”休霸目光銳利的看向北關方向,充滿自信。
“大帥如果北關軍不來怎麼辦?”謀士忽然有些擔心。
“哈哈,肯定會來,大夏皇帝雖然老邁,但手下還是有幾個良才,如此險地他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落入我們的手上,大鎮關那邊戰況焦灼,隻有北關能派出人來!”“怕就怕安平關那邊來人,我們要不要防著點。”
“安平關?是吳乾陽一派的吧?恐怕他還巴不得周弦之的部隊全軍覆沒,再說安平關要是能來人還用等到現在?”說到這,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大帥,關外那批裝備以及丹藥已經運送進綏安城內。”屋外一名士兵進來稟報道。
“吩咐下去一定要守護好,那可是決定著我軍的生死,要是在誰那出了幺蛾子,本帥定斬不赦。”
“對了,此戰,哈勒呼爾和左蘭達表現不錯,擊傷綏安數名武師,立刻分給他兩位丹藥。”
“是!”......
“呼!”
**劉傑**起身,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走出帳外,發現正午的陽光格外刺目。
他拉住一個經過的小兵,問道:“過去了多長時間?”
小兵看到**劉傑**一愣,恭敬道:“回把總的話,已經過去了兩天了。”
**劉傑**放開小兵任他離去,喃喃自語道:“我已經睡了這麼長時間嗎?”
他伸了伸懶腰來到自己的營地,打算清點一下自己還剩下多少人。
他走到趙德珠的帳內,趙德珠正坐在板凳上吃著牛肉乾。
看到**劉傑**進來站起身來拉個小板凳示意**劉傑**坐下。
**劉傑**坐在小板凳上,看著趙德珠不斷嚼著牛肉乾,由於嚼的太快,時不時塞牙。
“什長,我們這次傷亡多少人?”
趙德珠歎了口氣,苦笑道:“很大,這麼說吧,你這把總現在比個什長強不了多少。”
“就剩下十幾個?”**劉傑**皺眉,有些不敢相信道。
“還剩下三十六個,米鬥、李石他們都戰死了。”說到這,趙德珠情緒有些低落,手中的牛肉乾都吃著不香了。
**劉傑**儘管提前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個數字心裡也是一陣發堵。
“你也彆傷心,咱們北關最後活下來的不到一千人,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像這樣的事情趙德珠看得太多了,和他一同撥進入兵營的上千兄弟,現在活著的不到十個。
“習慣就好了......”
北關中軍大帳內。
馮破奴坐在木椅上,看著桌上的那封聖旨,有些頭疼。
董弼在一邊,一臉的憂心忡忡道:“大人,綏安關那裡快守不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