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洲收拾完酒具,將明琬輕輕放回床榻。掖緊被角後,他合衣躺在她身側。
她睡得正熟。
他盯著她單薄的背影,嗓音沙啞:“連我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敢這麼睡……”指節攥得發白,“杜明琬,我上輩子定是欠了你的。”
起初他隻當她是好騙的貴公子,連她的善心都覺得虛偽。可她卻一次次闖進他的生活,固執地要幫他。
等他發覺時,早已深陷其中。
或許從初見那刻就注定了——被她搖醒時,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就這樣直直撞進他心裡。
“明兒……”他輕撫她發絲,聲音發緊,“你心裡分明有我,為何不肯認?”
晨光微熹時,容承聿站在門外。
兩雙緊挨的靴子刺得他眼底生疼。
“砰!”
房門被猛地踹開。
滿地淩亂的衣衫。榻上二人相擁而眠,明琬蜷在蕭廷洲懷裡,睡得正香。
容承聿雙眼赤紅,一字一頓:“你們……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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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餘前·林府後院
白慈容扮成小廝模樣,扒著青磚牆沿,目光死死鎖住浣衣房前那道纖細身影。
裴寧正抱著成堆的衣物踉蹌走動,而幾個嬤嬤卻悠閒地嗑著瓜子說笑。
“傻瓜,難道這就是你說的幸福?”
她指尖摳進牆縫,壓著嗓子喚道:“嘿!阿寧!”
裴寧頓住步子,猛地抬頭,黯淡的眸子驟然點亮。
她左右張望後快步挪到牆根,興奮道:“容兒,你來啦?”
白慈容翻身躍下,幫裴寧把衣裳放到一旁,拉住她的手不停摩挲,眸中滿是心疼:“你婆母又刁難你了?”
裴寧慌忙拽她躲到樹後:“牆頭那麼高,就這麼跳下來,若是摔壞了可怎麼好?”
“若非如此,恐怕再過三個月,我都見不到你。”
裴寧語氣裡藏不住的擔憂:“太危險了,若是被那些老嬤嬤們發現,給我婆母遞小話,你就徹底完蛋了。”
“我才不怕她,我就是心疼你。”白慈容幫她捋了捋耳邊的碎發,“好歹是官家小姐,錦衣玉食嬌養長大的,怎得讓你嫁進來做這些?你夫君可知曉?”
裴寧垂下眸子,輕輕搖頭:“夫君朝務繁忙,不想讓他為家事分心。我身為長媳,理應如此。”
忽然,後院傳來一個年長女人嚴厲的聲音:“阿寧,你去哪裡了?若想坐穩林家主母的位置,不僅琴棋書畫要精通,盥洗烹飪也要拿的出手,娘家沒教好你,那便由我來仔細教。”
裴寧渾身一顫,急忙回應:“婆母,我這就來。”
白慈容聲音陡然發狠:“她們就這樣欺負你?!就該放把火燒了這浣衣房!”
裴寧急推她:“容兒,這是我自己選的路,莫擔心我了,你快走,若被發現就不好了。”
白慈容咬了咬唇,隱忍下來,反手塞給裴寧一個油紙包,隨後翻上牆頭:“裡麵是點心,記得照顧好自己。”
裴寧收下,急急朝她揮手:“快走吧,小心些。”
回府路上,白慈容一腳踢飛礙事的石子,想起容承聿那張臉,胸口愈發窒悶:
“這個陰險的小人,究竟在盤算什麼,明知我對他厭惡至極,居然會應下婚約,若我就這樣嫁給他,今後該如何是好?”
思及此,她立刻調轉步子,朝寧遠侯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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