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郡府,後堂。
郡守張谘汗濕衣領。
他麵前的案幾上,一側是潁川陳氏的密信,另一側是敞開的木盒,碼放整齊的金條在燭光下耀眼。
黃金,五百兩!
足夠他在許都買下一座豪宅,安享晚年。
可他的手,卻抖如風中殘葉。
“江神仙……”
張谘喃喃自語,臉色慘白。
那個年輕人的名字,在南陽,比他郡守的官印還好用。
開學宮,收流民,短短數月,活人無數。郡中百姓提起他,無不感恩戴德,視若神明。
動他?
郡守府怕是第二天就要被憤怒的百姓踏平!
可不動他?
張谘的目光落回信上。
潁川陳氏!荀氏!鐘氏!
這些盤踞中原的龐然大物,連曹操都要禮敬三分。碾死他一個小小郡守,比碾死螞蟻還易。
一邊是隨時能將他淹沒的民怨。
一邊是能決定他生死榮辱的士族天威。
怎麼選?
張谘呼吸急促,眼中的掙紮終被貪婪與恐懼吞噬。
民心?
民心能換來金子嗎?能讓他在許都權貴麵前挺直腰杆嗎?
不能!
但潁川士族,能!
“富貴……險中求!”
張谘猛地一咬牙,眼中閃過瘋狂!
他抓起官印,蘸滿朱泥,對著那份羅織罪名的公文,猛地砸了下去!
“咚!”
官印落下,朱紅如血,宛若喪鐘,敲碎了南陽短暫的安寧。
……
官道之上,煙塵滾滾。
五百名身披鐵甲的郡兵,在都尉李莽的率領下,如一條黑色的鐵龍,直撲臥龍崗!
沿途村莊,百姓望見這支鐵甲長龍,無不色變。
“官兵!是官兵!”
“他們……他們去的方向,是臥龍崗!”
“天呐!他們要去抓江神仙!”
消息不脛而走,傳遍四野。
一時間,剛分得田地、換來糧食的百姓,從田間、茅屋衝出,望著遠去的煙塵,臉上寫滿驚怒。
有人雙膝跪地,朝著臥龍崗的方向拚命磕頭。
“老天爺!您開開眼吧!不能讓好人蒙冤啊!”
都尉李莽騎在馬上,聽著沿途的哭喊議論,眉頭緊鎖,心生煩躁。
他啐了一口,厲聲喝道:“全速前進!一個時辰內,必須封鎖臥龍崗!”
“是!”
鐵流,再次加速!
然而,與外界的山雨欲來迥異,此刻的稷下學宮,一派安詳,甚至熱火朝天。
水車工坊裡,江源正拿木炭在木板上勾畫,身旁的老工匠們聽得如癡如醉。
“齒輪咬合再精密些。此處加個軸承,水力損耗能再降三成。”
不遠處的校場上。
呂玲綺手持長鞭,正對著一群齜牙咧嘴的並州狼騎破口大罵。
“蠢貨!一群蠢貨!讓你們適應馬鐙,不是讓你們在馬上跳舞!”
“腿!用力!用腿去夾住馬腹!把人和馬變成一個整體!再站不穩的,今天沒飯吃!”
另一邊,高台之上。
諸葛亮手持羽扇,正一絲不苟地將一枚代表“郡兵”的黑色小旗,插在臥龍崗山下的沙盤模型上。
他神情專注,仿佛那漸近的馬蹄聲隻是山風。
唯有徐庶,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衝到江源麵前,又奔上高台,嘴皮都快磨破了。
“先生!官兵馬上就要到了!”
“元直願率衛部五百精銳,據守山口!我們有連弩之利,有地勢之險,必能將來犯之敵,拒之門外!”
徐庶雙目赤紅,聲帶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