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陳彥滿臉堆笑地來了,身後跟著兩個捧著筆墨竹簡的仆人。
“江先生,昨日聽您一席話,陳某茅塞頓開!對那‘物理’之道,實在是好奇得緊啊!不知先生可否為我等解惑,畫下圖紙,讓我等也開開眼界?”
江源正坐在院中石凳上,悠哉地喝著茶。
他放下茶杯,一臉“誠懇”地看著陳彥。
“陳公見諒。”
“那日撬動銅鼎,純屬靈光一現,僥幸,純屬僥幸。”
“至於那些圖紙……”
江源皺起眉頭,作苦思冥想狀。
“唉,你也知道,我們搞學問的,東西太多太雜,都堆在腦子裡。那連弩的構造,好像是有三百多個零件?還是四百個?哎呀,年紀大了,記不清了。”
噗!
旁邊侍立的諸葛亮差點把剛喝進嘴的茶噴出來,硬生生憋了回去,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老師,您才二十出頭啊!
陳彥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三百個零件?四百個?你當我是三歲小孩糊弄嗎?!
但他還是擠出笑容。
“無妨無妨,先生慢慢想,不急,我等得起。”
第二天。
陳彥又來了,這次笑容淡了許多,眼神裡多了幾分陰翳。
“江先生,可曾想起一二?”
江源一拍大腿,滿臉“懊惱”。
“想起來了!”
陳彥眼中精光一閃!
“哦?!”
“我想起來了!”江源肯定地說道,“那連弩,確實不是三百個零件,應該是三百二十七個!對!就是這個數!唉,你看我這記性……”
陳彥的拳頭在袖子裡捏得咯吱作響。
他感覺自己的血壓在飆升。
“江先生,陳某是真心求教。”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陳公,我也是真心在想啊。”江源一臉無辜。
第三天。
陳彥沒來。
小院之外,巡邏的家丁多了三倍,刀槍出鞘,殺氣騰騰。
諸葛亮有些坐不住了,在院子裡來回踱步,羽扇搖得飛快。
“老師,陳彥怕是已經失去耐心了。”
“他今日不來,恐怕……”
江源卻像是沒事人一樣,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孔明,急什麼。”
“讓他急。”
“魚,要等餓極了,才會不顧一切地咬鉤。”
……
與此同時,南陽郡最熱鬨的酒樓。
郭嘉滿身酒氣,臉膛通紅,正拉著兩名衣著不凡的商人大倒苦水。
“嗝!”
他打個酒嗝,泫然欲泣。
“兩位大哥有所不知!我家先生,那真是……當代聖人啊!”
“他老人家心懷天下,想把那‘工學’傳遍四方,讓天下百姓都能吃飽穿暖!可誰曾想……”
郭嘉左右張望,壓低聲音,狀若做賊。
“誰曾想,那潁川陳家!忒不是東西!”
“他們把我家先生騙了去,名為請師,實為囚禁!妄圖獨吞那些富國強兵的秘術!”
二人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
獨吞?!
其中一人連忙問道:“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郭嘉一拍胸脯,險些栽倒,“我就是拚了命才從那鬼地方逃出來的!你們想想,要是讓潁川士族拿到了那些神兵利器的圖紙,再武裝起幾萬大軍……”
郭嘉的聲音更低了,充滿了“恐懼”。
“到時候,他們挾天子以令諸侯,誰還能擋得住?怕是……怕是袁公和曹公,都要被他們壓上一頭啊!”
兩人聽得心頭劇震。
這已非技術壟斷,而是足以改變天下格局的陰謀!
潁川陳氏,好大的野心!
他們不動聲色地又敬了郭嘉幾杯。
等郭嘉“醉倒”後,兩人再也坐不住了,扔下酒錢,便火急火燎地衝出酒樓,策馬狂奔而去。
這二人,正是曹操與袁紹安插在南陽的眼線。
酒桌上,郭嘉緩緩睜眼,醉意全無,一雙眸子清明如電。
“老師,第一把火,學生給您點上了!”
……
官渡,曹操大營。
“啪!!”
一隻青銅酒爵被狠狠摔在地上!
曹操盯著密報,氣得臉色鐵青
“潁川陳彥!好!好一個陳彥!”
“豎子!安敢如此欺我!”
他可以容忍江源自立山頭,但絕不容忍有人壟斷這等力量來對付自己!
“傳我將令!”
曹操眼中殺機爆閃。
“命夏侯惇,點兵三千!即刻南下!兵臨潁川城下!”
“告訴陳彥,就說我聽聞江先生在潁川講學,心向往之,特派大將前去‘問候’!”
“他若敢傷江源一根汗毛……”
曹操的聲音冰冷刺骨。
“我便踏平他陳氏塢堡!!!”
……
潁川郡城外官道。
十幾輛滿載貨物的馬車,被徐庶帶人攔下。
他對著車隊掌櫃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