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筋疲力儘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陸遠澤的腳步終於頓住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要胡攪蠻纏到什麼時候?。”
蘇晚晚心一橫,梗著脖子委屈道:“月黑風高夜,我對象被你媳婦拐跑了,我孤身一個女娃子,你要把我扔在這裡嗎?
那好吧,萬一遇到什麼壞人,就讓我被他們抽筋扒皮吧......嗚嗚......我好慘啊!”
陸遠澤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蘇晚晚愣了一下,隨即心頭狂喜——他沒把她扔下!而且,走路的步伐明顯慢了!這就是默許她跟著了!
“哎!陸團長!你等等我!”蘇晚晚立刻滿血複活,屁顛屁顛地追上去,她亦步亦趨地跟在側後方半步的距離,像條終於找到主人的小狗。“陸團長,你餓不餓?我這兒還有半塊硬餅子,雖然硌牙,但頂飽!陸團長,你要回部隊嗎?我們今晚住哪裡?”
清冷的月光灑在蜿蜒的黃土路上,映著一前一後兩個身影。一個高大挺拔,步伐沉穩;一個嬌小玲瓏,嘰嘰喳喳。夜色,吞沒了蘇晚晚喋喋不休的絮叨,也掩蓋了陸遠澤眉宇間那一絲極其細微的鬆動。
就在蘇晚晚走得口乾舌燥之際,招待所昏黃的光暈照入了她的眼中。
“到了。”陸遠澤的聲音沒什麼起伏。他掏出證件遞給櫃台後那個打瞌睡的老頭,眼皮都沒抬一下,“一間房。”
老頭渾濁的眼睛費力地睜開一條縫,慢悠悠地翻著登記簿:“一間?”
“嗯。”陸遠澤應得乾脆利落,沒有半分解釋的意思。他高大的身影堵在狹窄的櫃台前,無形中隔絕了外麵灌進來的冷風,也隔絕了蘇晚晚試圖插嘴的可能。
蘇晚晚心裡的小算盤劈啪亂響。一間?雖然形勢比人強,但這孤男寡女的……她偷偷抬眼瞄陸遠澤。
他側臉線條繃得死緊,下頜線像是用尺子比著刻出來的,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熟人最好也彆瞎湊合的寒氣。行吧,蘇晚晚認命地想,跟這位爺討價還價,純屬找死。她識相地閉上嘴,眼觀鼻鼻觀心。
反正他也不行,姐妹同住一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老頭慢吞吞地遞過一把拴著巨大木牌的鑰匙。陸遠澤一把接過,轉身,目光精準地釘在蘇晚晚身上,那眼神與其說是看人,不如說是接收一件需要臨時安置的物品。他下頜朝樓梯方向一抬,言簡意賅:“跟上。”
陸遠澤沉默地走在前麵,蘇晚晚縮著脖子跟在後麵,像個受氣的小媳婦,隻敢盯著他軍裝後背上那塊洗得發白的布料。
手腕內側,那枚她姥姥給的、式樣老舊的素麵銀鐲,毫無征兆地又燙了一下。
蘇晚晚下意識地頓住腳步,右手猛地攥住左手腕。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那股灼熱感卻又像幻覺般瞬間消失了,隻留下一小塊皮膚殘留著怪異的麻癢。
走在前麵的陸遠澤像是背後長了眼睛,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頭也沒回,低沉的嗓音帶著審視:“又耍什麼花招?”
“沒......沒有!”蘇晚晚趕緊鬆開手,快走兩步跟上,“腿…...腿軟了一下!”她胡亂搪塞著,心裡卻擂起了小鼓。這破鐲子,戴了這麼久都死氣沉沉,今天怎麼突然作起妖來了?
“207。”陸遠澤停在走廊儘頭一扇門前,鑰匙插進鎖孔,發出生澀的轉動聲。“哢噠”一聲輕響,門開了。
陸遠澤側身讓開門口,示意蘇晚晚進去。他高大的身軀幾乎堵住了整個門框,走廊昏暗的光線被他擋住大半,在他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更顯得那雙眼睛深不見底。
“今晚你住這裡。”他聲音平板,毫無波瀾,像是在分配營房,“明天一早,自己想辦法回家。”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哎!陸團長!”蘇晚晚急了,一個箭步衝過去,差點撞上他結實的後背。
她顧不上手腕上那點殘存的異樣感,也顧不上什麼矜持,一把扯住他軍裝下擺的衣角,入手是粗糲的布料觸感,“您…...您去哪兒啊?這深更半夜的,您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吧?萬一…...萬一有什麼危險呢,畢竟人家長得這麼漂亮!屬實屬於高危人群。在這裡,我隻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