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臨淵來青梧苑的時候,就見墨書、墨畫還有白芷、蘇葉都在院外的荷花塘的柳樹下乘涼。
墨畫捂著耳朵:“四小姐這琴聲實在是催人淚下啊!”
魏臨淵勾了勾唇,進了院內。
就見書房的點了燈,開著門,沈輕塵坐在冰鑒旁撫琴,那猶如狂魔亂舞的聲音就從屋內傳了出來。
魏臨淵走過去,倚著門看沈輕塵十分認真,並未察覺他過來了。
他伸手敲了敲門板:“沈姑娘,擾了本將軍的清夢。”
沈輕塵抬眸,就見一襲月白袍服的魏臨淵看她的神情有些一言難儘。
她訕訕一笑,停了手:“是我打擾將軍睡覺了?”
“不止我,”魏臨淵挑眉輕笑,“荷花池裡的魚都遊走了,知了也跑了,沈姑娘的琴音實在了得。”
沈輕塵臉猝然泛紅,她不好意思地起身。
她緩聲解釋:“沈輕月說我不會琴技,不是因為沈家未給我請啟蒙師傅,是我自己偷懶。我便當著江大人麵,許了一月之約。”
“一日之約?”
魏臨淵垂眸哂笑,“就是予安說的賭約?一個月後,你琴技精進,證明沈輕月汙蔑你,她說謊?”
沈輕塵頷首:“對,是這樣的。”
魏臨淵走了過去,修長的手指撥弄琴弦,他有些疑慮的模樣:“隻是單單靠你自己悟,你覺得你能贏嗎?”
沈輕塵咬了下嘴唇,手指卷著垂發,片刻才說:“那...少將軍可願幫我請江大人私下教授我琴技呢?”
魏臨淵清冷的眉眼陡然蹙起:“你想讓予安來教你?”
“輕塵聽過江大人撫琴,猶如天籟之音,我想跟江大人學,學好了,一月後,贏的一定是我。”
沈輕塵滿眼期待地看著魏臨淵。
魏臨淵看到沈輕塵眼中細碎的光亮,他垂下眼眸,輕咳兩聲:“予安尚且不願意同你去采買賀禮,他又怎肯教你琴技?”
沈輕塵眼中的光亮暗了幾分,她局促地說:“差點把這事忘了。”
魏臨淵目光沉沉地看向沈輕塵,他手支著桌子,風姿出塵的模樣,像是在等什麼。
沈輕塵與魏臨淵對視片刻,又垂下頭。
她心中腹誹:他跟我在這大眼瞪小眼是為了什麼?看我笑話?
魏臨淵的手猛然攥緊,心中暗想她怎麼開口呢?
難道請他教授她琴技就難以啟齒,而讓江讓教授她,她就可以開口求他?
他站了一會兒,一撩袍服坐了下來。
沈輕塵往後退了兩步,她不明所以地問:“少將軍,你....”
魏臨淵輕咳兩聲:“古琴,應該如此彈。”
話音落,他修長的手指開始撥弄琴弦。
霎時間,“絲弦振玉,金石相和”之音響起,沈輕塵直覺脊背像是有了一絲清涼,身上的雞皮都起了一層。
魏臨淵的彈的《碣石調·幽蘭》,他的琴音如清泉滴落幽潭,清越而不失沉靜,音符落下,餘韻嫋嫋,似有若無,在空氣中久久縈繞,如有蘭香。
一曲畢,沈輕塵怔然開口:“指下生山水,弦上起風雲,說的就是少將軍這樣的才俊吧!”
被沈輕塵誇了的魏臨淵嘴角沒壓住,粲然一笑。
他垂眸輕咳兩聲:“魏某可當得沈姑娘的師傅?”
沈輕塵趕緊點頭,“當然...當然能,隻是少將軍為何願意教授輕塵呢?”
魏臨淵目光清明,他頓了頓,“本將軍與你一樣,不喜沈家兄妹,不想你輸,要你贏下這局。”
沈輕塵眼中似有星光點點,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