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失敗後,熊淍和嵐被拖回九道山莊。
王屠的懲罰殘酷到令人窒息:烈日下,所有奴隸被鐵鏈鎖住脖頸跪在滾燙石板上。
熊淍眼睜睜看著嵐被單獨拖走,自己則被扔進禁閉室。
深夜,嵐被扔回他身邊,渾身冰冷如屍。
他拚命用體溫去暖她,一聲聲喚她名字。
就在他絕望之際,嵐的手指突然動了。
下一秒,她睜開眼,瞳孔卻是一片死寂的灰白:“血神……需要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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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坑那令人作嘔的惡臭仿佛凝固在鼻腔裡,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腐肉的粘稠質感。熊淍死死抱著懷中冰冷僵硬的嵐,目光卻像瀕死的野獸,死死釘在岩壁上那道正汩汩湧出汙水的縫隙。暗河!地下暗河!這個詞在他被絕望浸透的心裡猛地炸開一道刺目的白光,微弱,卻燙得他靈魂都在顫抖。
出口!唯一的生路!
他用儘全身力氣,想把嵐冰冷的身子往上托,手臂的肌肉因過度用力而劇烈抽搐,腳下深陷在粘膩腐臭的軟泥裡,每一次拔腳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噗嘰聲,帶起更多腐爛的碎布和不知名的穢物。他離那縫隙不過幾步,卻像隔著天塹。近了,更近了!他甚至能感覺到那縫隙裡吹出的、帶著濃重水腥和鐵鏽味的陰冷氣流!
“嘩啦啦!”
頭頂上方,廢棄礦洞的黑暗深處,猛地響起一片粗暴的鐵鏈撞擊聲!緊接著,幾束刺得人睜不開眼的火把光芒,像毒蛇的信子,驟然從高處坍塌的礦道口狠狠刺了下來!
“在這兒!兩個都在下麵屍坑裡!媽的,鑽得夠深啊!”一個粗嘎得像砂紙摩擦的嗓子在頭頂炸開,充滿了發現獵物的亢奮。
“活膩了是吧?!給老子滾上來!”另一個聲音更凶戾,伴隨著破空聲,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呼嘯著砸了下來!
熊淍瞳孔驟縮,本能地將嵐更緊地護在懷裡,用自己不算寬闊的脊背迎向那呼嘯而至的陰影。“砰!”石頭狠狠砸在他肩胛骨上,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腳下徹底失去了平衡,抱著嵐重重地向後倒去,再次狠狠砸進那令人窒息的腐泥裡!
“呃啊……”劇痛讓他蜷縮起來,腐臭的泥漿嗆進口鼻,窒息的絕望瞬間扼住了喉嚨。他徒勞地掙紮著,每一次試圖抬頭,都被更多砸下的石塊和汙言穢語逼得重新陷落。頭頂上方的火光越來越亮,獰笑聲和鐵鏈拖地的聲音如同死神的腳步,越來越近。
完了。這個念頭冰冷地攫住了他。他和嵐,像兩條擱淺在腐臭泥潭裡的魚,再也逃不掉了。最後一絲光,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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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鏈粗暴地拖拽著,金屬摩擦著凹凸不平的石地,發出刺耳的刮擦聲。熊淍和嵐,像兩袋毫無生氣的貨物,被凶神惡煞的守衛一路從廢棄礦洞深處拖回九道山莊那如同巨獸咽喉般的入口。沿途留下的,是兩道觸目驚心的拖痕,混雜著屍坑的汙黑泥漿和他們身上滲出的新鮮血跡。
“哐當!”
沉重的山莊大門在他們身後轟然閉合,隔絕了外麵最後一絲微弱的光線,也徹底關死了他們剛剛觸摸到一線微光的生路。冰冷的絕望,比屍坑的腐臭更沉重地壓了下來。
山莊中央巨大的演武場,此刻成了殘酷的刑場。正午的烈日毫無遮攔地傾瀉下來,將青石板地麵炙烤得滾燙,升騰起肉眼可見的扭曲熱浪。所有奴隸,無論男女老少,都被粗大的鐵鏈鎖住了脖頸,像一群待宰的牲口,被強壓著跪在這片滾燙的地獄之上。
空氣死寂得可怕,隻有鐵鏈偶爾碰撞的微響,和因極度痛苦壓抑在喉嚨深處的、斷斷續續的抽氣聲。汗水剛滲出皮膚,立刻就被石板的高溫蒸發,留下刺眼的白色鹽漬。每個人臉上都刻著麻木的恐懼和瀕死的痛苦,頭顱深深地垂著,不敢去看那高台。
高台上,王屠那肥胖臃腫的身軀像一座移動的肉山。他手裡悠閒地把玩著一根特製的皮鞭,鞭梢浸泡過鹽水,在陽光下閃爍著油亮而殘忍的光澤。他綠豆般的小眼睛慢悠悠地掃視著下麵密密麻麻的奴隸,嘴角咧開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
“瞧瞧!”他拖長了油膩的聲調,每一個字都像毒蛇吐信,“跑啊!接著跑啊!以為鑽了死人坑就能成精了?嗯?”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鋼針,精準地刺穿了跪在人群最前方的熊淍。熊淍的脖頸被沉重的鐵鏈死死壓著,他拚命梗著脖子,試圖抬起頭,額角青筋暴起,汗水混著血水從破開的傷口蜿蜒流下,滴落在滾燙的石板上,發出“滋”的一聲輕響,瞬間化作一縷白煙。
王屠踱著方步,肥胖的身軀每動一下,腳下的高台似乎都在**。他走到熊淍麵前,巨大的陰影將熊淍徹底籠罩。
“小崽子,骨頭挺硬啊?”王屠俯下身,那股混合著濃重汗臭和血腥味的惡息幾乎噴在熊淍臉上。他伸出肥短的手指,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狎昵,狠狠戳在熊淍額角那道還在滲血的傷口上!
“呃!”鑽心的劇痛讓熊淍渾身一顫,眼前金星亂冒,牙齒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濃重的鐵鏽味。他強迫自己睜大眼,死死盯住王屠那張油膩膩、毛孔粗大的肥臉,那雙小眼睛裡閃爍的,是純粹的、不加掩飾的殘忍快意。
王屠的手指更加用力地碾磨著傷口,看著熊淍痛苦扭曲卻倔強不屈的臉,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笑:“喜歡跑是吧?骨頭硬是吧?好!老子今天就讓你,讓你們所有人,都好好嘗嘗‘規矩’的滋味!”
他猛地直起身,臉上的獰笑瞬間化為雷霆般的暴怒,肥厚的手掌高高揚起那根油亮的皮鞭,朝著空氣狠狠一抽!
“啪!”
一聲撕裂空氣的爆響,如同驚雷炸在每一個奴隸的心頭!所有人的身體都本能地劇烈一抖,恐懼的寒意瞬間壓倒了身下的滾燙!
“給老子打!”王屠的咆哮震耳欲聾!
“所有人!一個時辰!不準停!誰要是敢偷懶……”他陰毒的目光再次掃過熊淍,“老子就扒了誰的皮,點天燈!”
早已在旁虎視眈眈的守衛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瞬間撲了上來!他們手中的皮鞭、棍棒,沒有任何猶豫,帶著呼嘯的風聲和守衛們亢奮的嘶吼,暴雨般砸向跪伏在地的奴隸群!
“啪!”
“砰!”
“呃啊!”
皮鞭撕裂皮肉的脆響,棍棒砸在骨頭上的悶響,瞬間被此起彼伏、淒厲到不成人聲的慘嚎淹沒!滾燙的青石板上,鮮紅的血花迅速洇開,又被灼熱的地麵貪婪地吸食、烤乾,留下大片大片深褐色的、猙獰的印記。濃重的血腥味和汗水的鹹腥味蒸騰起來,彌漫在整個演武場,令人窒息。
熊淍死死咬著牙關,牙床都滲出了血。每一鞭抽在他傷痕累累的背上,都像烙紅的鐵條狠狠燙過,帶來一陣陣深入骨髓的劇痛和灼燒感。他粗糙的麻布上衣早已碎裂,黏在翻卷的皮肉上,每一次鞭打落下,都帶起一片血肉模糊。汗水混著血水瘋狂地湧出,流進眼睛,一片刺痛模糊。他隻能弓著背,像蝦米一樣蜷縮,用儘全身力氣對抗那足以摧毀意誌的痛苦風暴。他不能倒下!嵐……嵐還在他身後!
混亂的慘嚎聲中,他艱難地側過頭,目光穿過攢動的人腿和揮舞的棍棒縫隙,拚命搜尋。他看到了!嵐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被兩個高大的守衛粗暴地按在地上。她單薄的身體在棍棒的擊打下痛苦地痙攣,像一片被狂風撕扯的落葉。她似乎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有身體在每一次重擊下不受控製地劇烈彈動,那張蒼白的小臉埋在滾燙的石板上,了無生氣。
“嵐……!”熊淍的心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緊,痛得無法呼吸。他想嘶吼,想撲過去,但脖頸上沉重的鐵鏈和身後守衛更加凶狠的鞭打,將他死死釘在原地。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看著那個曾經會用怯生生目光望著他的女孩,像一塊破布般被蹂躪。恨意如同毒藤,瞬間纏繞住心臟,瘋狂滋長,幾乎要衝破胸膛!王道權!王屠!這些畜生!他要把他們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