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口氣緩和心情,這才拿起手機查看。
身形倏地一震。
咚咚——
男人笑容和煦地立於車前,那張看似優雅斯文麵皮下“一切儘在掌握”的得意與促狹,仿佛化作怪物的兩隻鐵爪,鋪天蓋地將薑絨整個罩住。
她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解鎖。
車身微晃,男人欺身坐上副駕駛。
“你看,最後你還是要耐下心聽我說完。”
薑絨,正事要緊。不要讓無關緊要的人影響自己的心情和判斷。
“他們怎麼說。”
張文赫神色微晃,看向薑絨的視線有些意味深長。
他忽的輕笑,大喇喇往椅背上一靠,目視前方。——這連個像樣商場都沒有的小鎮,出去喝酒都得開一個多小時去市裡……除了環境好點之外,究竟有什麼可待的?
“還能怎麼說。讓你乖乖閉嘴,彆給他們找不痛快。”
“我給他們找不痛快?”薑絨不禁冷笑,“若他們問心無愧,這一年來對得起爺爺,對得起他們自己的良心,他們何必擔心我會找事。”
“商人麼,無利不起,有利就貪。隻要利大於弊,自然不會在乎過程是否上得了台麵,受點傷、舍些人,小事而已。”
“在商言商,在家就都把尾巴收起來,誰也彆犯了誰。當初他們對我做過什麼,我全都可以既往不咎,但現在想讓我回去陪他們演戲。嗬,到底是他們太單純,還是覺得我太好說話?”
“的確,你回去大家都能過個好年。”張文赫笑著看她。“你也是。”
“我?”
“在外快一年了,你難道就真的不想見見老頭子?那麼多孫子孫女裡麵,他最喜歡,最放不下的,可隻有你一個。”
想到爺爺,薑絨心頭一酸,不說話了。
張文赫道:“不為彆人,就為你自己對老爺子那份心吧。我本來也懶得做你家這事的說客,過來這邊完全就是好奇,想看看你跟薑家斷絕關係之後混成什麼樣子。至於你和那些人的事,你自己看著辦。”
張文赫說完,淺金色眼眸微轉,視線越過沉默的薑絨側顏,看向不遠處緩緩走來,似也注意到他們這的男人。
一身再普通不過的打扮,黑衣黑褲黑短靴……本該泯然眾人矣,和那些穿梭而過卻絕不會被注意的其他人一樣。
但他,卻能在幾十米外便讓人感到渾身不舒服。
在商場廝殺了這些年,如今還能因為一眼就讓他有這樣壓迫感,久久移不開視線的……可不多了。
這個家夥,絕非善類。不容小覷。
他又是為什麼安身在這?
這個除了空氣好點彆無優點的小鎮,到底有什麼好,竟吸引他們一個個放棄金錢富貴與繁華,前赴後繼?
張文赫終於無法理解地皺了次眉。
“該說的都說完了。”他不露聲色地收回視線,重新戴好那和煦斯文的麵具,似笑非笑道:“我還有些私人的事,不如一起去吃個飯,慢慢說?”
薑絨剛想回絕讓他不管打什麼主意都彆扯上她,餘光忽的瞥見車鏡裡已經快到跟前的黑色身影,心臟一緊。
不能把他也扯進去。
立刻卸了手刹,不由張文赫準備,車子離弦之箭般“嗖”的飛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