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
昭天峰上落葉堆地。
沈青桉正一邊清掃地麵,一邊回憶劍譜上麵的劍招。
就在這時,耳邊突聞鞭風忽起,頭頂巨樹晃動之下,一堆樹葉便砸在了他身上。
沈青桉忙將樹葉從頭上扒開。
因這一折騰,原本紮得整齊利落的高馬尾也鬆散不少,鬢邊垂下不少墨發,更顯少年稚嫩溫良。突然,他抬眼瞧見不遠處正站著一道娉婷的紅色身影,眸色頓時下沉。
是曲妗。
那女子纖腰楚楚,紅裙微揚。她似乎不喜用劍,那把扶桑劍隻見她拿過一次,後麵出現都是一根藤蔓纏繞細腰,此刻她嘴角正勾著一抹笑意:“沈師弟,掃了多久?”
沈青桉忍下不滿,朝對方行了個禮:“見過曲師姐,已掃了兩個時辰。”
“萬分抱歉,我剛才隻是想試試鞭子,不想卻害得師弟白掃了那麼久的地。”她雖這麼說著,但無論是所說的話還是語調都充滿了揶揄。
沈青桉垂眸回複:“無礙。”
曲妗:“你拜入山門多久了?”
“兩個月。”
“原來如此,練氣三層是嗎?”曲妗略微頷首,那眼風微挑之下,略帶傲慢和諷刺的眼神似乎在嘲弄他的天資。
沈青桉並不理會她的嘲弄,隻想知道她什麼時候願意放他離開。
他白日裡需要被昭天峰的弟子們各種使喚,到了夜間還需要努力參悟劍道,雖每晚都有所收獲,但他現在也才練氣三層,依舊是凡人之軀,根本無法做到修仙者的辟穀、不眠。
所以他每天都在擠時間。
可依舊隻有不到兩個時辰可以用來參悟劍道。
就在他打算尋一些借口離開時,不料一把劍卻是朝他丟了過來,沈青桉下意識接住。
就聽那女子高傲說著:“你我過兩招,看看你這兩個月都學到了什麼。”
被清掃乾淨的大庭院裡。
一白一紅兩道身影相對而立。
曲妗先下手為強,聚集靈力、開始驅動十八棱金花鞭朝著沈青桉的方向攻擊過去——
她並不想將沈青桉打成重傷,所以第一招有意試探、是放水狀態,卻不想那少年雖然是練氣三層、但基本功十分紮實,居然將她的第一招給格擋住了,而且還有要進攻過來的趨勢。
曲妗微微有些驚訝,隨後便雙手結印——
沈青桉麵前頓時出現一堵木盾,四麵八方有無數根半透明的金色藤條朝他的方向攻過來。
一開始還能應對,可數目太多,他的劍招漸漸應接不暇,出現吃力。
曲妗自然是感受到了的,她這一刻是下意識想要減弱十八棱金花鞭的進攻,卻又想到了任務,狠一狠心,閉起眼睛凝聚靈力,那金花鞭的進攻不僅沒有減弱、反而逐漸加強。
沈青桉身上登時被鞭風刮出數道傷痕,隨後金花鞭的實體一掃,便將他打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曲妗微揚著下巴,道:“廢物。”
“讓師姐見笑了。”那白衣少年撐著地麵顫顫巍巍地坐起來,抬起指尖將嘴角的鮮血擦掉,麵上的神情看不出任何變化,隻周身縈繞的氣息愈發陰鬱冷冽。
曲妗尋了張木椅坐下,散漫道:“去給我沏壺茶來。”
—
曲妗賞秋景作幾首詩的功夫,沈青桉便回來了。
他手上端著茶具,規規矩矩地遞到曲妗的手邊上,瞧著倒是一副溫良的乖巧模樣,可見剛才沏茶的功夫就已經給了他時間自行調整心態。
但這可不行。
曲妗指尖微碰了下杯子,便故意將其打翻,那杯滾燙的茶水直接全灑在了沈青桉的身上。
“非常抱歉,我一時沒拿穩。不過...”那女子嘴角帶起清淺的笑容,可一雙水眸卻流溢著惡意,她勾起少年的下巴左右打量,輕輕的嗤笑:
“這麼燙的茶水,你端來給我喝,是想燙死我嗎?還是說來自凡界的天才,其實是一個沒有觸感的人,連茶水的冷燙都分辨不出來,那麼我打你一巴掌,你會疼嗎?”
兩人現在的姿態。
高貴的高貴到了骨子裡,低位的屈辱到了血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