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起來,你想讓我臭死在這繡床之上麼?”盛馥嗤笑一聲:“你且過來,伸手給我,讓我搭著,我慢慢起來。”
初柳實在無法,且不說拗不過自家女郎,這三急之事,確也是。。。。。。遂踏近床邊,伸出手臂,帶了半個身子:“女郎你儘管借力,奴擔得。”
盛馥伸出右手攀著初柳,想拉自己起來,稍一用力,痛得就差哭出聲來。
“女郎你試著慢慢側身到左邊,奴再扶著女郎起來試試。”初柳緊咬著牙,像是對於這番苦楚感同身受。
盛馥一點一點挪著,終是側過了身,初柳扶著她左邊身子慢慢的,總算是坐了起來。
盛馥是痛的,初柳是怕壓著,驚著躺在外麵的齊恪,兩人都是一聲汗。對視了一眼,又都笑了出來!
“女郎,奴為何覺得,這一箭射得甚好!”初柳見著盛馥眉頭之前殘存的一點鬱結也是散了,笑容也終是跟從前那樣酣暢,由衷欣喜!
“呸!莫不是把我射死了,你便會愈發得意了去?”盛馥一個白眼丟去。
“女郎,你切莫如此瞧得起初柳。昨日,她便是生生厥了過去。可是出息得很。”綠喬也是頂著一樣的一雙水泡眼,歡脫著蹦了進來。
“你不是去歇了?又起來?”初柳問。
“本就是憂心女郎,睡得不安穩。後又聽得一隻聒噪鳥在那邊嘰嘰喳喳的,便也不睡了。”綠喬俏皮一笑,不去瞧初柳丟來的殺人眼光:“奴也來伺候女郎。”
半個時辰之後,盛馥神清氣爽地靠於軟榻之上,初柳正一勺一勺喂著清粥,綠喬嘟著嘴在邊上烹茶。
“唐太醫一會要怪罪起來,女郎自己擔著。那老兒郎可是刮躁得緊,昨日還跟垂爺為個藥膏爭了半晌。奴可說不過他。”
這三急也不急了,也是細細得擦洗了身子,換上了衣裳,這女郎偏就是不要去躺下,明明是疼得齜牙裂組,偏就是生生坐在這裡不動了!
“老祖親昨夜就請了通昭寺的阿上們在佛堂念經,奴剛遣了人去回了,說女郎醒了。免得她再記掛。”
“今兒一早上,謝家女郎、李家女郎,還有宇文家的,朱家娘子都是來過了。殿下昨日就吩咐過,來人探訪的,一概不見。所以奴就告知她們女郎無事,道了謝便送客了。”
初柳邊喂著盛馥,邊細細稟告著。
“垂爺昨兒晚上歇在園子裡了。二郎跟殿下一樣,天要放亮了才睡下。方娘子一早也來了,奴想她園子裡還有家學館事多,便讓她回去了。”
“嗯,的確。她做好那些才是正經。”盛馥甚是讚許。
對於初柳、綠喬,盛馥一向是再放心不過的。任是什麼事情,都是做地妥妥帖帖。
“再有就是。”初柳咬了咬唇,聲音細若蚊蠅:“殿下昨日便上了奏折給朝廷,另外,也給京裡大家送了信。奴猜想著,這幾日,家裡要來人了。”
盛馥聽了,臉頰抽了幾抽:若是父親、母親來也便罷了,要是大哥來。。。。。。一下覺得不光是肩膀痛,頭也痛得要炸開一樣。
“女郎,你這幾日可要好生養著。若是家裡來人,見你無事還好些,若見到你不好,奴們,還有殿下,便都不用活了!這本也不是尋常生了病,而是人禍,家裡頭也不知要怎麼樣呢!”綠喬一想到大郎,身不由己地打了個寒顫!
“綠喬,可是查到了誰放的箭?”盛馥突又想到那個夢,忍不得要問。
“未曾。昨日出了事,殿下就下令封了雲城出入還有木犀之藪,可還是查不到什麼。今日想必還是要查罷。”綠喬言罷看了一眼初柳,兩人眼神交彙,意味不明。
盛馥一見這藏頭露尾的模樣,就知道她們有事瞞著自己,難道真是末楊?
“說!”盛馥情急,探身起來,動急了,又是抓心撓肺般地痛了起來,冷汗滴滴而下。
“女郎莫急!奴們也知曉得不甚清楚。隻是怕說錯了不好。”初柳忙去扶著盛馥,再多拿了幾個軟靠墊於盛馥左側。
“昨日夜裡,殿下跟二郎就一直在看那支傷了女郎的箭,奴聽得說那原是北地宗室用的。二郎是跳得八丈高,說定是耀王尋事,殿下倒一直在勸二郎,說耀王再是如何,也不會有半點想要傷著女郎”
“後來耀王也來了。殿下,垂爺,二郎還有耀王,就在蘭兮堂議了半夜的事。奴原是想等殿下醒了,自會清楚明白地告訴了女郎,故方才未說”。
“今日一早,耀王府裡就來人報信,說是他們府裡四娘因那日受了我們奚落,憤恨在心便買了乞食軍行刺,見事情敗露,留了悔罪書自戕而亡。官府都是去過了。”
初柳說到此處,也是不忍:“那四娘,便是那日來我們這裡鬨的那個。”
盛馥搖了搖頭,示意初柳不想再吃。
“他們商議了半夜,結果就是拿一個後宅婦人出來頂罪麼?!”
“唉。。。。。。”盛馥長歎一聲。
初秋風起,刮起庭院裡還幾不可見的落葉,盤旋著不知落於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