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受傷至今,盛馥就未曾再見過李卉繁。平日裡或想起了還與齊恪念叨,也不知她被召回家裡最終是選了個什麼樣的人家待嫁。誰料今日剛是知道了,她卻也來了!
“我就說!你定是躺不住的!”李卉繁跟疾風似得刮進來,見著正站著的盛馥,絲毫無訝!一轉神看見齊恪也在,正要行禮,轉念一抹刁鑽現於唇邊:“殿下說,如今這禮該是怎麼見才算合適?”
齊恪本來聽見她來,俊臉便是抽搐了一下,此刻聽見她這般問,便是連抽搐都不會了!
“孤要去教莫念讀書!卉繁自便罷!梅素之傷未曾大好,你莫太過煩擾了她就好!”齊恪說完又跟盛馥耳語了幾句,也是一陣風樣的就刮了出去!
“你來看看!”李卉繁湊到盛馥跟前:“我這臉上是有鬼呢還是有龜?怎的你家郎君見了我就跑!”
“去去去!”盛馥把她推開:“你好看得緊!給我看倒是糟蹋了!”
李卉繁被盛馥推開了才是注意倒,盛馥今日的打扮。。。。。。
盛馥今日穿的鵝黃色夾銀絲軟緞大衫,隻在衣襟用銀線夾著水紅繡了些梅,裙裾是這鵝黃與秋香色間夾而裁,秋香色料上又是水紅、金色、銀色的小朵梅花散繡,極雅致秀!
而最紮眼的,當是她腰間那條孔雀綠的圍裳!那一朵朵金、銀、紅、梅繡得,就跟是剛摘下來懸在了上頭一樣,讓人忍不得想去摸一摸,甚至想聞一聞可有清香散出。
“你這圍裳,配色、手藝都是眼生,又去哪裡尋來的繡娘,彆致地緊!”李卉繁當真就伸手去摸,卻被盛馥一把撣開!
“我今日隻穿第二回,等膩煩了,再借你摸個夠!”
“梅素!你是難得穿得鮮嫩,可是轉了性兒了?!”
“我往日穿得悶些,你要說,今日穿得嫩些,又是要說!倒是要不要我去喊了酈心來,你們倆吵個夠?”
方才這一推一撣牽動了傷處,盛馥雖是笑著說話,卻是忍不得一手往肩上撫了撫。
李卉繁看見了,免不得又驚又歉:“倒是我的罪過了,可是牽痛了?”
“不曾!未有!勿要多事!”盛馥是怕她吵吵大聲了,引了誰來又或者齊恪正好回來,那她就連這站著的自在都是沒了!
“我是帶了些治傷並滋補的藥來,都是我父親說好的。我也不懂這醫理藥理的,他若是渾說我便是混帶!你們要是用著不好,也自去找我父親的晦氣!”
李卉繁並不認生,自管自坐下。一抬頭看見那副畫卷。。。。。。著目良久,一語不發,神情間卻是藏不住的失落!
“前些日子,拂之是不是來了雲城?”
“是來過,但他早就回去了蜀地。”
盛馥邊去吩咐了初柳到廚房備些李卉繁愛的點心來,邊似無意道:“你若心裡還是放不下,就當真是太屈了自己!”
李卉繁懨懨:“這世上畢竟隻得一個盛馥,也隻得一個齊恪,可如這畫中一般。像我這樣的的。。。。。。“
盛馥見她愈發感慨,忙是岔開了話題:“綠喬是越發懈怠了,烹個茶都是這麼久不來!”
“原不怪她!想是索珠纏著她鬨呢!慢些就慢些了,我又不會因著沒口茶喝就旱死了去!”
索珠原是李卉繁的丫鬟,與初柳、綠喬自小相熟。想是經久不見了,話多得說不完便是忘了事兒。盛馥聽了,也就由著去,轉眼看李卉繁又是一陣愣神,終是跟著歎了口氣。
“你竟是彆再想著我大哥。他。。。。。。”
“早已是不想了!先前是有蕭家女郎,等沒她了,他眼裡也是沒有我的。從來就是我一個人癡心妄想罷了!”李卉繁笑了笑,意味蕭瑟。
“他的哥兒,可是像他?”李卉繁突然想到了,眼睛也是亮了。
“像!很是像!”提起莫念,盛馥也是高興,想起他搖頭晃腦地跟在盛為後麵胡鬨的樣子,竟是笑出了聲來:“初時我們還擔憂他過於老成了,而今給盛為帶得倒是愈發不成樣!”
“哈哈!”李卉繁想到了盛為那三五不著的樣子也是發笑:“那盛遠該是饒不過他去!”
盛馥淡然一笑,並不想告訴卉繁盛遠看似並不著緊莫念。畢竟那是家中之事;畢竟也不是什麼好事!
既如此,還是再轉個話題罷!
“你今日怎麼竟是想著來了?”
李卉繁瞥了盛馥一眼:“哪個不知道你就要嫁?!我既是回來了,自然是第一個就來看你!那兩個日子你們究竟是定了哪日?”
盛馥錯愕了:“我也是方才才曉得的事,怎麼你倒是清楚?”
李卉繁又再瞥了她一眼,揶揄道:“梅素跟殿下日日窩在這苾馥軒內,當真就是一心談情,不問世事。這京中都是傳遍了,你們卻才知道?”
盛馥嘟了嘟嘴:“這婚期原就是陛下跟我父親商量的,他們遠在京城,而我這是在雲城,就算是天天滿城逛去,也是聽不見什麼,這又跟“窩著談情”有什麼乾係?!”
李卉繁聽見了又是哈哈一笑,旋即故作神秘,“你可是想知道恪王新起的那王府。。。。。。?”李卉繁說到一半便是自己掩住了口:“我還是不說了罷,待你自己去看。這好不好的,原我也說了不算!”
“隨是個什麼樣兒的,若是不喜歡,我仍回盛家住著便是!”盛馥也是橫了李卉繁一眼:“你今兒就是專為打趣我來的?倒是不說你自己?娘娘?”
這一聲“娘娘”喊出口,盛馥就覺著自己突兀了,而李卉的笑容繁僵澀了一下,整個人又落寞了起來:“這個你們倒是知道!?難怪我方才跟恪王玩笑,他竟是不堪!”
“也是方才知道的,同一封信來的消息。”
“梅素你是否覺著我言而無信?本是說一生不嫁的,如今卻要進宮去做妾?”
盛馥輕嗤了一聲:“你原說為了我大哥一生不嫁那隻是幼時玩笑,還當真了不成?若是兩個相好而不得,守著不嫁或還說得過去,你這明知是無路的,再不嫁,那便是犯渾!”
“還有這妾不妾的,你倒是會作踐自己!”
“皇帝的妃不就是妾!”李卉繁笑道:“又要給自己貼什麼金?”
“我老子召我回家,我椅子都沒坐熱他就來說道什麼按年紀,按輩分,我早是該出閣了。他容著我混鬨了這些年,如今再不嫁是萬萬不成!”
“又說有兩處可供我選,一處是進宮作妾,二處是給藩王做妻。我想了又想,竟然還是進宮作妾來得適意些!”。
盛馥心中一清二楚,這事兒又哪裡是她這會兒說出來得那麼輕巧簡單?!李家雖是閥閱世家,而這些年趨勢漸弱,倒是被謝家拔了頭籌。她父親不甘屈居人後,但與謝家也算是厚交,便不屑做些陰損之事壞人利己,如此唯有聯姻,且是要與宗室聯姻,才可壯一壯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