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鬥膽!”那首領目露凶光:“哪裡來的妄人!敢直呼王爺名諱!”
“大膽!”宇文淩旋迎上一步:“我此來就是為與耀王完婚!我乃日後耀王嫡妃。這裡先且恕你們不知不禮之罪。而我現時已是言明,你們再敢不敬,日後我定當稟明殿下,嚴懲不貸!”
“哈哈哈哈!”遊俠們爆出了一陣哄笑!有的更是指著一身男裝灰垢滿身宇文淩旋笑到捂腹蹲地。宇文淩旋羞怒難抑,正想嗬斥,卻被趕出來的庶弟一把扯住:“大姐姐,你如今可是喬裝著,我們也並無公文、信物在手,且忍忍。。。。。。”
宇文淩旋一把甩開庶弟之手:“不論我是喬裝改裝,也不能改我是耀王妃之實!他們能接了那侍妾走,為何倒不能接我?你倒來扯著我作甚?”
那庶弟見宇文淩旋執拗不已,說話都是響了幾分,急汗流了一臉:“大姐姐,輕聲些。這裡是北地!”
“這位小郎君,你的大姐姐,莫不是個瘋癲的吧?!有病便帶去瞧,莫要在大街上撒潑!”
遊俠首領已是不耐:哪裡跑出來個瘋婆就說自己是王妃?!何曾又聽見主子說過他是要娶個王妃?做王妃自然是美,但也不是大街上隨意跑個小娘子出來,一哭一嚷便就當得了!這豈不就是瘋人妄想?!
那首領說罷一撩衣袍就要踏上馬鐙,不料背後一聲狂呼:“沈家娘!沈潔華!你出來認認,告訴了他們這些奴才,我究竟是誰?”
哄笑聲戛然而止,那首領轉首回眸,目中凶光更甚:“你認得沈潔華?”
“我乃宇文氏,乃是你們貴嬪娘娘親保的耀王妃,你讓沈潔華下來見禮,她自會告訴你這奴才我說得可是真的!”
“哈哈!”那首領並不曾因為宇文淩旋自報家門而有半絲惶恐,反倒是像尋著了什麼有趣之事,饒有意味地嘖了下嘴:主子若真是討了這樣的王妃,我定會想他前世不知是造了怎樣的孽,今生才是得了這樣的報應!妄說是做王妃,就是做個妾,我都是替主子不值。她這還要搬出貴嬪娘娘唬人,可她大約不知貴嬪娘娘在我們眼中,也就值顆泥沙樣。。。。。。然她卻認得沈潔華,這倒或者是與雲城有些淵源。。。。。。。
“你是故意為難於我才是不叫她出來對質?”宇文淩旋推開正儘力要將她拉回去的庶弟跟丫鬟,伸出一根慘白的手指,顫抖著指向首領:“你死期不遠!我來日必將。。。。。。。”
“小娘子你來日必將怎樣?”那首領越發好笑:“隻怕你這必將成不了那必將。縱然你說的都是真話,我等也未曾得令要接了你去。”
首領說著從上到下掃視了宇文淩旋一圈,這等孱弱悲苦之相,怎麼看都不像是有福之人呐!
“我等是奴才,隻知聽命而行,小娘子若是拿得出信物的,我等還可半信,而今卻隻是在這裡信口雌黃,若我們冒失信了你,回去倒是要洗乾淨了脖子等著砍頭了!”
“大人勿怪!我家姐姐原是一路走累了,又是驚著了,才會如此失常。宇文淩旋庶弟欲哭無淚,本來此事就已夠是卑微屈辱,而今還要在街道上這般現眼?!大姐姐這邊既然勸不動,那便快打發了這些遊俠離去罷。
“小郎君,好生領著你家大姐姐瞧病去罷!看你們也不像是北地之人,也不是日日能遇著像我們這般麵狠心善之人,倒是看緊了她,彆再妄言不休倒還帶累了你們性命!”那首領看這年方十二、三的小郎君倒是有幾分順眼,口氣也是鬆軟了些。
“沈潔華!你出來!”宇文淩旋聲嘶力竭:“做小應當伏低,你該是出來見禮才是!為何不出?!難道是心虛怕了我不成?!”
“我怕你!?”突然,那被馬隊圍在中央的車架上車簾一撩,一身勁裝的沈潔華一躍而下:“我不出來是為成全你的臉麵,你既不要,我自也樂意再撕上一層!”
遊俠首領有些不悅,一雙鷹目釘子般地投向沈潔華身後之人,那人對著首領一禮:“她定是要出來,奴才瞧著不會有事,才是由著去了!”
宇文淩旋可管不得這些,上前拖了沈潔華的手便是死死扣住:“來來來!你且告訴他們,我是何人!耀王可是要娶我為嫡妃!”
沈潔華仰頭一陣狂笑,輕輕一甩,就送了宇文淩旋一個趔趄:“你在雲城追不到,便是追到這裡來了麼?耀王如今是不是要娶你我也不知,我隻知之前他可是唯恐避你不及,見則生厭!”
“你!你。。。。。。”宇文淩旋隻覺得胸口生疼,氣都快是喘不上了。
“女郎,你問她作甚?她早是殺人落跑了,又怎知近來之事?”宇文淩旋的丫鬟輕聲提醒著自家女郎。隻覺得此時此刻此地此境遇,真真是比活吞了一把黃連還要不堪其苦!
“對!對對!她是不知!我怎的就渾忘了!”宇文淩旋忽又是振奮了:“你告訴他們我是何人。告訴他們我是宇文閥閱家的大女郎。你告訴。。。。。。”
“你罷了!”沈潔華一臉厭惡:“此地是北朝,你那閥閱門第並沒有好處!還大女郎,瞧你這落魄模樣,隻怕是追著耀王私逃到此的罷?隻是奔來又怎樣?王爺是必不會惜你這份心,隻會厭你再厭你厭死了你!你既然舍了尊貴不要,倒還在這裡裝些什麼?!”
宇文淩旋何曾被人這樣羞辱?恨得咬牙切齒,隻想上前咬下她幾塊肉來才是解恨:“你頂天也隻是一個侍妾,哪裡來的膽子這般與王妃說話?!”
聽見“侍妾”兩字,沈潔華忽然狠戾陰沉“我縱是妾,也比你尊貴些!就你如今這模樣,借你的話,頂了天,也隻能充個賤妾!”
她們兩人你“妾”來,我“妾”去,遊俠首領愈聽就是愈發不悅,
“沈潔華,她果真是宇文家的?”首領粗聲打斷。
“確是。然耀王厭惡於她,也確是半分不假。至於這娶不娶的。我倒也是不知道。但我想來,哪怕是再寒酸的宗室娶親,也不該是新婦自投,且是連個隨從嫁妝都是無有吧?”
沈潔華如今隻怕首領信了宇文便是要接了她同路,於是樣樣挑在關節,處處說在痛處。然她也是多慮,妄說是不知道主子原要娶親,縱然是知道了,隻要主子不曾吩咐,任是何事,他們也斷不會管,不會做啊!
“嗬嗬!”首領乾笑兩聲,伸手做了一個“請”勢,示意沈潔華可返車而去。回頭又看看那瘦弱的小兒郎:“小郎君,我這裡再勸一句,任你們在南朝是誰,在這裡也是不要再提!一言之差,生死之間,切記!”
“謝大人。小子記得!”小郎君施了一禮,回頭便是死命拽住快要上前拚命的宇文淩旋:“大姐姐,且清醒些!家裡已是不管我們!他們也自不會管我們!你若是將命丟在了這裡,倒是白吃了這一路的苦頭!”。
宇文淩旋此刻又怎能聽得進去,但見馬匹紛揚起遍地落塵踢踏而去,哭喊著隻想掙脫束縛與他們同行:“為何不讓我去?!與他們同路,我便是能早日見到劉赫!為何不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