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馥拽著齊恪進了門便奔著家中正廳而去。
母親守在大門口耐不得要早一眼看見孫兒,那原本就在意料之中,而父親麼,必也是心焦似焚樣的想見莫念。可他是郎主,就必要端著郎主的架勢,此刻應是在廳堂裡正等得如坐針氈。
盛馥隻想著不論他是否也要趕了齊恪出去,這禮總是要見的。
“梅素,母親趕孤走我們還可耍賴,若是父親亦要趕孤走。。。。。。”
“讓他去退親!”盛馥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我們不在時他們倒是與你皇兄商議好了婚期,一旦回來了又是要這般,豈不是好笑?”
“他們是對孤有氣!”齊恪有些愧疚,“確也是該當對孤有氣。孤那時。。。。。。”
盛馥聞言停下腳步,抓著齊恪一字一句說道:“那時是那時。我們已是過了那時。雖我有時性子上來了也是口不擇言,但卻不許彆人老拿那時說事!若總是那時,倒還要不要讓我們今後好生過了?”
“孤自幼在這裡長大,父皇母後才是破例讓孤在盛府中可稱呼他們為父親、母親。如今他們對孤有氣,撒上一撒,罵上一罵,消了氣想來也便好了。梅素哪裡至於想到是不讓我們今後好生過的?”
“那殿下回去罷!”盛馥甩開齊恪的手:“殿下若要孝順他們、讓她們消氣,方才母親讓你回去你為何是要賴著不走?我做完了惡人,你如今倒來充良善孝順?”
“孤不回去!”齊恪忙又拉起盛馥的手,“孤方才想的是若母親不讓孤進門,孤就在門口站著,站到她心軟。。。。。。”
“哈哈,殿下也就會這一招罷!想當初那風雨交加的。。。。。。”
綠喬還沒打趣夠,就被初柳捂了嘴。盛馥更是狠狠一眼瞪去,嚇得綠喬打了個哆嗦,急忙一禮福上:“奴給殿下賠罪!殿下恕罪!”
“無礙什麼!”齊恪倒是真不腦,“孤確也是隻會這一招,再也想不出彆的來!”
“殿下真是!”盛馥拍著心口,哭笑不得,“真是個誠懇的!”
齊恪歎了一聲,一步踏錯雖不曾萬劫不複但自此總是短了誌氣,然又能怨誰?隻能怨自己罷了!
“走罷,莫讓父親久等了!”
四人一路無話行至采清堂前,卻見堂前除了日常守堂的仆從,並不見盛家郎主身邊之人。
怎的父親居然不在?盛馥、齊恪對看一眼,初柳早已走上前去詢問。
“殿下、女郎,因是大郎近來不能管事,故此郎主早些時候過江料理事務去了。本是說的這幾天回,想是我們路上快了些,竟是先到了。”
盛馥聽了看了一眼齊恪,嗤笑道:“也好,免得兩個都來為難你殿下,如今倒是可以鬆得半口氣。”
齊恪想起嶽丈若是不苟言笑時那頗是駭人的神情,總是有些發怵。然輸人不輸陣,出口全是滿不在乎之言:“父親應是不會為難於孤!他是最為寬和明理之人,縱然是要訓導孤幾句,也定是和顏悅色。。。。。。”
“殿下是在說我不曾和顏悅色,又是個不明事理之人?”
話音未落,初柳跟綠喬已是拜了下去,盛馥則是兩眼望天,而齊恪的臉色此刻不是轉紅,反而白得像敷上了厚厚的金粉。
“母親誤會了!孤哪會這般去想去說?”
“哼!殿下這都私闖民宅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莫念一臉同情地看著他的殿下姑父:方才我可是說過好話了,可是祖親奶奶給了我一聲哼!
“母親!”盛馥攔在了齊恪跟前,“母親生他的氣也沒什麼,他原也是該罵的。然罵都罵了,難堪也是給了,怎的總是不夠?”
“我知道母親是心疼我才是這般待他。可如今我們好了,母親還總是提些似盼著我們不好的話出來,可有什麼意思?我們若再不好了,母親可是高興?”
盛馥這話可是說得一點不帶做女郎的小心,眾人都以為這母女為此一場爭執是在所難免,可偏生這回郎主娘子對盛馥之言也來了個充耳不聞,連哼都不曾給了盛馥,隻對著莫念笑道:“祖親奶奶且帶你進正堂。待你祖親回來,再是去拜祠堂,入族譜。”
“哦!”莫念跟著郎主娘子進去,可總也扭頭去看齊恪。祖親奶奶、嬢嬢、殿下姑父這三人若給他選,他定是要跟殿下姑父呆在一處。
莫念本以為這采清堂跟蘭猗堂也是相似,誰知一踏進了,竟是全然不同!
蘭猗堂全然都是圈椅高凳,案幾條桌都是仿著胡人的製式,而這采清堂的布置,確是完完全全的延續了漢製,不摻一絲異域之風。
郎主娘子放開莫念的手在獨自在主位落座,莫念不用齊恪提點便是一跪而下,行了拜見大禮:“孫兒盛念,拜見祖親奶奶。祖親奶奶安康祥瑞!”
“乖寶兒起來!”郎主娘子彷佛見著了幼年時的盛遠。一晃數十載,當年的小兒郎如今都已有了小小兒郎。可憐這小小兒郎自幼便是父母雙失。。。。。。郎主娘子想起蕭梓彤,不禁紅了雙眼。
一旁的朧煙見了,忙是捧上了個匣子,用極輕的聲音說道:“娘子莫要掉淚,讓念哥兒見了想起他母親,不是更要傷心?”
郎主娘子急忙稱是,轉過頭去用帕子掖了掖了眼角,複還一副笑顏招呼著莫念走近。
“這個呀,是祖親早就給你備下的。好生接了去,看看可是喜歡?”
莫念施了謝禮,恭敬著雙手結果匣子,轉頭看了看齊恪,見他點頭示意可開,才是跪坐下打開匣蓋,之間匣內是一頂鑲嵌了良多寶石正熠熠生輝的玉冠,還有一支與之相配的玉簪。
“可是喜歡?”郎主娘子如今不想去計較自己孫兒開個匣子都要去討齊恪示下,一心隻想看著孫兒露出驚喜之容,“這幾顆紅寶,當初都是在胡人那裡尋了幾年才尋著的,值是不什麼,就好在難得!”
“當初我要一顆都是不給,母親如今倒是舍得,悉數都給了莫念!”盛馥話雖是酸溜溜,笑得倒是真高興。母親初見莫念就肯這般寵法,日後隨是大哥娶不娶的、或是娶誰,莫念必不會被委屈了。
原以為匣內是筆墨紙硯的莫念,見了此物一時倒不知該如何自處:“莫念謝過祖親奶奶。此物。。。。。。此物對莫念太過貴重了!”
“胡說!”郎主娘子立即厲害了幾分,“這世上還不曾有什麼東西是於盛家兒郎可說貴重的!你是盛家二郎,自是配的起世間萬物。”
“可是!”莫念星眸燦燦,“莫念日後要去做隱士,隱士不需得這些個貴重之物!”
“哼!”郎主娘子立即目投齊恪,“殿下竟是這般教授他的?教他丟下諾大的盛家家業不管,反而要去做個隱士?”
“母親,孤不曾。。。。。。”齊恪隻覺得自己百口莫辯:這隱士之說,又豈能是孤想得出來的?
“祖親奶奶,這是二叔教的!”莫念及時救下了齊恪,“二叔說他日後要去做個隱士,莫念也該當跟他一樣!”。
“盛留清!”郎主娘子玉牙咬得咯咯作響,“待他回來!看我不敲斷了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