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問是齊恪所發。莫念而今雖是在家中養得活潑了許多、不再似先前那般迂腐樣的循規蹈矩,但凡是人眾之處,這小兒郎必還是要刻板成一副小夫子模樣,絕不肯輕易以稚嫩示人。諸如這般會訝異到“啊”而失態的,必然是遇上了什麼“驚天動地”之事!
“殿下姑父,莫念。。。。。。”
“二叔來說!”盛為攔住了莫念,“齊爾永你該知道這小兒郎肩胛與手臂相連之處有一塊紅色胎記吧?還是極不規整的,還是長了些痣的?”
“孤當然知道!”
“天下相似之人或還好尋,然這胎記能夠長成一模一樣的卻是萬中難得其一。而正是有那麼一個道士,臘月裡露著半臂一肩不算,這露的半臂與一肩之上,竟然是與莫念一般生了一塊胎記。就連這極不規整之形,初看著也是一樣!”
“二郎好奇之下便是湊近了去看個仔細。豈知這一看更是嚇了一跳,除了大小,竟然是連胎記之上那痣的個數、分布都是一樣!尋不到半點不同!”
“這!也是。。。。。。也確是奇事了!”齊恪震驚之餘很有些尷尬!一般要是兩人胎記相似,不是父傳子便是隔代祖傳孫。這般一個陌路之人居然有與莫念一般無二的胎記。。。。。。若不是莫念生得跟盛遠一模一般,豈不是要讓人憑此生出許多遐想來?!
有了此念的齊恪去看郎主與娘子想來他們必然也是一樣,至少是要驚詫上一回。然奇特的是,他們神色之中居然不帶半分異常,隻是互看一眼,眼裡還竟是些早已了然於胸之色!
“齊爾永你不用偷偷摸摸,二郎當時也是震驚啊!正想尋個由頭與那道士結識攀談、套問一番,那道士卻是驟然回頭對著二郎便喊出了姓名!”
“二郎因此愈發詫異了!正要問個所以然,他忽然就湊近了把二郎心中那一霎與齊爾永相似之疑都是小聲說了出來!還道是亂猜疑,遭天譴!”
“他喊你?”郎主娘子又是坐不住了,“他還說了什麼?又是為何要贈莫念此物?”
“哼!”盛為狠狠還了母親一下,“果然是母親老相識!他還道他出家前俗姓為左!左右之左,麵南時東方之左!”
“母親!”盛馥將盛為說的上下一串、訝異非常,“左姓豈不是外祖親家的姓氏?而母親一直說外祖親家早是無人了!那今日盛為碰上的可是母親宗族中人?”
“如此,倒也通順了!”齊恪籲出一口長氣,“梅素且耐心些。母親或者自己也不知宗族中還有人在。”
“之後他便道莫念與左氏淵源極大,與他更是有緣。既是遇上了,便有一物相贈。這才是拿出了這葫蘆交予莫念。二郎再待問他什麼,竟是一眨眼就不見了!”
“原本二郎回來就想去找了瘋婆告訴了此事,誰料想這瘋婆正。。。。。。”
眼見盛為就要說漏了嘴,盛馥一個利刃般的眼神丟去,盛為冷汗淋漓之下急忙改口,
“誰料這瘋婆隻看中了二郎的東西就硬要奪去,根本不想聽二郎說話!”
“這葫蘆材質奇特,二郎始終看不出個究竟。故此方才又跟莫念拿來參詳。不料母親不問青紅皂白,見了便是一頓好訓!竟然還要去取家法!哼!”
“祖親爺爺!”莫念見盛為說完了,拉了拉郎主,“二叔說的句句屬實。那道士確是把這葫蘆硬塞進莫念手中之後便不見了。且,二叔與那道士,樣貌也是有些相似!”
齊恪汗顏,那裡剛解了莫念之疑,這裡又來個與盛為相似,雖他自稱姓左,可這其中。。。。。。齊恪惴惴然去看郎主,卻隻見郎主風輕雲淡地笑著正與娘子道:“外甥類舅,本也是常有!然我說二郎卻隻是類了他那疲遝之樣,於樣貌上,還是隨我似你,與他並無相似之處!
“啊?!”這一回是齊恪、盛馥、盛為連帶著兩個小兒郎齊齊發出之聲!
“母親?那道士竟是母親兄弟血親?”盛馥問。
“是啊!他應是我三弟!”娘子出乎意料地並不閃爍其詞,一口便應了,“隻是他自幼出家,我也是多少年不曾見過了!至於說你們外祖親家確是無人了,我並不曾打過誑語。他既是出家了,自然不能算得是人了!”
“那這葫蘆是外祖親家的信物?”盛馥又問。
“是!凡是左家兒女,人手均一。然既是你外祖親家已經是無人,此物再現就是離奇!故此方才留清拿著,我才當是他去我房裡偷來的!”
“他當真是我舅父?“盛為想起那道士散著發、疲塌塌地汲著鞋子的樣子便是頭疼,“外甥類舅!二郎這般風雅之人可不要累了舅父那般的邋遢之氣!”
“哼!你倒嫌他?!盛留清!你這一世若是及得上你舅父一半!我便是不曾白燒高香!”郎主娘子說著淬不及防地一把扯住了盛為耳朵,“這樣大的事!你不曾想到要來告訴了父母,反而先要告訴了你這一口一個瘋婆的姐姐去!你倒是有點分寸沒有?!”
盛為捂著耳朵當真是苦不堪言!今日究竟是什麼日子?!怎的從早到晚竟是奇態百出,沒有一件事是尋常的!
唉。。。。。。那個什麼舅父!你給了莫念此物之時,可是算到二郎會為此吃儘苦頭??
除非不能再見!若再見,二郎必要問你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