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天不負大王!末將終於還是找到了!”龍凱的暢快之笑自怒濤間傳來、似是要穿透天際,哪裡還像是身中刀劍之傷、臉龐已是無有血色之人!
於是本已定下了赴死之心的眾將士爆出了少不得的歡呼雀躍,吼出了免不得的歡喜若狂九死一生中能擇得這一,豈不是莫大的幸事?!難道不該擊掌相慶?
“宵小們且聽好了!待得羽王卷土重來之時,必定要殺你們個片甲不留!”季利正待牽著烏崖上舟時,龍凱忽然難掩其憤般大吼一聲!
須臾江風一概淒厲但卻嗚咽起來,隱隱約約間,眾人像是聽得有吟唱不斷。
“知道怕了麼?知道怕便著急給自己唱哀歌了麼?”龍凱朗聲大笑,卻不見羽王已然縮回了登舟之足、神情淒迷而又歡喜。
“你們速速返鄉去吧!”他揮了揮手、甚至牽回了烏崖。
“大王?!這是為何?!”一舟之人皆是驚慌失措,不知次此天地翻轉又是為何而來。
“噓!噤聲!”焱羽竭力地聽著、竭力地在呼號的江風中抓捕到每一片零碎的音律、再片片串聯而起......
“這是梅姝的曲子!”他狂喜道,“孤之前日日聽她奏彈,斷不會聽錯!”
“天下之水水水相通,她是在喚孤!”
“大王!這乃是宵小們的奸計!不可中計啊!大王!”眾人跪求著。
“絕非如此!他們又怎會知梅姝所愛?”焱羽執拗道!
“夫人長兄早已投奔了他們而去,他怎會不知夫人所喜所好!定是他獻計隻為擾亂大王心意,大王不可糊塗啊!”
“孤說了不是那便斷不是!”羽王複又咆哮,“孤早該與她同去!孤才是那罪魁禍首!孤早已不配得活!”
“不可啊!大王!”已然登舟的美姬淌水而下,抱著焱羽失聲痛哭,“大王若有萬一,賤妾可要如何自處?”
“確是!你該當如何?”焱羽似是愁苦地思索著,“孤該拿你怎樣才是合宜?”
“你就不該活到今日!然孤也並不想與你同日而去!該當如何?該當如何?”
美姬聽得勃然失色,萬般驚慌之下唯有“不做冤死之人”一念至清,轉身欲疾往舟上而去,一柄白刃已然穿胸而過.......
“你為何也不肯自儘為夫人儘忠?也需得孤來斬殺?”這是美姬此生聽得的最後一語!
“你們速速離去!”焱羽抽出長劍,再也不看一眼那曾是國色天香之人。
“你!那位著青袍者,到孤跟前來!”忽然他又指著一個行路極緩,明顯是受了腿傷的流民,大聲喝道。
“孤看你為何是有幾分眼熟!”焱羽打量著那清俊之人,“論是熟不熟,你都是合了孤的眼緣!既合了孤的眼緣,孤便以愛馬相贈!不過你需得起誓此生善待於它,不讓它受的一點委屈!”
一個定是癔障了的羽王!一個竟然將愛同性命般的戰馬隨意指了一人便相贈的羽王!龍凱、季利邊呼喝著“爾豈敢”,邊護在了烏崖兩側。
“羽王!”那青袍人抱拳施了一禮,居然不驚不怵,“貧道定然會善待烏崖、終身不棄不渝。”
“而羽王今日贈馬之恩,也終有得報之日!”
“好!孤信你!”焱羽將韁繩交至了青袍人手中,又拍了拍烏崖,“勿要再想殺戮之事,此後餘生你便做一匹閒散之馬罷!”
瞠目結舌的龍凱、季利眼睜睜地看著青袍人輕易地就牽走了從不肯讓生人近身的烏崖。而他們也像是被定住了身形、禁住了聲響般阻攔不得......
“梅姝,孤不願待等石泐海枯之際才能與你重遇。待風止之時,孤便在那裡等你!”
焱羽言罷闔上雙眸、再悉心聽了一陣“梅姝舊曲”......猝然間引刃而上,輕輕一揮........
“你們可是傻?”焱羽最後一眼看見龍凱、季利同樣自刎倒地、不禁嗟歎,“孤是尋了夫人而去,又要你們跟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