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得究竟是什麼?”娘子自認是辨清了心內之惑,“可是敬之受過誰的囑托當在二十餘年前就誅滅了劉赫?”
“采央說得不錯!”郎主自嘲一笑,“我彼時不信,因不信故以不做。既然是不信不做之事,就從不曾向你提及說起!”
“隻不過此事並非是何人囑托於我,而是祖令!”
“祖令?”如娘子這般精於籌謀又機智聰慧之人,從一牽二、二再牽三......刹那間倒吸了一口涼氣,“雲城!”
“盛家祖上曾避走而去,直至百多年前才是返回故裡!而那梅姝家中彼時也是避走而去.......敬之,可是如此?”
“娘子了不得啊!”誇人的是寶明阿尚,“一點不錯!而今的盛家與當日的梅姝母家,原本就是一家一族,半分不假!”
“天呐!那梅素豈不是、豈不是.......”娘子驚呼一聲,然那“老祖宗”三字卻是怎樣都說不出口。
“非也!”寶明阿尚笑了,“梅素是梅素、梅姝是梅姝!既然再世而來,既然肉身再造、既然性情迥異,雖然還是帶著前世印記,那也還是兩人兩世,並不能視為一人!娘子不必惶恐!”
“我!我惶恐個什麼?”娘子窘得紅了臉,“她是我生的,任她上世是誰,而今也是我的女兒!”
“你!”郎主再一次忍住了想要斥罵之意,隻能對著寶明歎氣,“你又是早知而不告!若非而今事發,你當是終其一世都不會提起隻字!”
“若是無枝無乾、無葉無花,縱然有根也是與無有一般,因此為何要提?自是不提免得庸人自擾!”
“若是你告知於我可還會有今日?”郎主狠命地拍了一下案幾,“難道你那些靈根慧質隻是用來混淆我的?”
“你們慢些再爭!”娘子攔住了還想發難的郎主,“此刻誰到來與我說個明白清楚,祖令究竟是怎樣的來龍去脈?!”
“貧道來說!”寶明阿尚向郎主瞥去一個“哀怨”的眼神,“娘子聽貧道說的才是中肯!”
“盛家祖令無論何朝何代、無論盛家子孫身處何方何地,但凡聽得有焱羽轉世之訊,必誅之,殺無赦!”
“盛家守著這令經了一代又一代,唯恐有疏漏之處錯失了焱羽轉世之訊,這才是生出了急智用起了那“開枝散葉”之法。早在他們回遷雲城之時,就已是花葉滿天下了!”
“原來是這樣的出處!”娘子恍然大悟之後忽的又恨恨地瞪了郎主一眼,“這些你竟也什麼都不與我說?!”
“娘子莫怪他!”寶明看見郎主的臉色須臾由怒轉急,不禁好笑,“郎主,這便也是有違初衷的因果了!你不與娘子說是為不屑於再被祖製捆綁,而今得之果卻是欺瞞了這世間你最在意上心、絕不想欺瞞之人.......”
寶明阿尚所言初聽似在取笑郎主,實則是既寬慰了郎主、又替郎主向娘子解釋了“欺哄”的本意。睿智如盛家郎主夫婦二人、又怎會不懂阿尚用心。娘子當即便不再瞪著郎主,隻拋下一句,“這帳且慢慢與你算!”
“正是此理!娘子慢慢與郎主算來!”寶明哈哈一笑,“貧道還是接著說罷!”
“彼時郎主年輕氣盛!於一切祖製均是不服不削!斥那祖令為荒誕不經!如此之下,縱是有娘子四叔去做了那事,郎主也還是不信羽王轉世之說,還道是縱然為真,縱然那孩兒得以長大成人、也是被圈禁的廢黜之人,殺與不殺又有何異?”
“實則!”寶明深深地看了郎主一眼,“郎主除卻不屑祖令之外,更多的是不忍!是心存善念!”
“你不用再安慰於我!”郎主懨懨然長歎,“二十餘年前,劉赫出生,也是二十餘年前、那骨殖被盜!善念也好、天意也罷,都是敵不過人心之故意!”
“我知道而今悔也無用!為補當日之差錯,而今當以兩事為先:尋骨殖、尋那有心人!”。
“采央!”郎主叫醒了怔怔然正若有所思的娘子,“要尋到有心人,看來免不得我們要同去那山裡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