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既然說要問他,又破例把他帶進殿內.........呀!索珠後悔莫及:殿下豈會把一個不相乾之人莫名帶來的?原就是自己行差想錯,怠慢了人家!
“這位.......這位哥哥!”索珠斯斯艾艾了半晌才想出一個似是不冒犯又可討親近的稱呼,“陛下道,哥哥有我家娘娘的消息,可否相告於奴婢?”
“奴婢方寸有眼無珠並不識得哥哥,冒犯之處還請見諒!”索珠見那人不動,隻以為他是在氣惱自己的唐突,一咬牙便是揖了一禮,“奴婢有禮了!”
眼見索珠為了求得自己的訊息忽而低聲下氣,李卉繁大呼慚愧!自己疑神疑鬼,竟然疑得連忠仆都是不肯放過........唉!想自己本不該是如此德行之人,倒是為何轉了性?
“索珠、抬起頭來!”李卉繁說著自己也抬起了頭,更往亮處挪了挪,“好生看看!”
“啊!呀!這!這!”索珠驀然聽得自家主子的聲氣還不敢信,可待抬頭一看這穿著內侍服製,梳著一個古怪高髻之人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主子!
“娘娘你嚇死奴婢了!”索珠抱住李卉繁就失聲大哭,“娘娘可知道這幾日奴婢們是怎麼過的?日日提心吊膽的就怕娘娘回不來......”
“唐太醫日日來時也是長籲短歎。陛下更是.......”
“你方才為何認不得我!”李卉繁似是聽不得旁人與她道齊允對她有思有情,索珠一提她就立刻隨意尋了個話頭截開,“你跟了我十幾年,應是我化成灰你都能認得吧!?怎的我換了衣裳你便不認得了?”
“奴婢哪裡想得到?”索珠又是哭又是笑的,“奴婢不曾想到!奴婢任憑娘娘處罰!”
“你怪她作甚?殿內無燈無火,連月光都是不透,她又怎能認得出來?”齊允此時忽然出聲,“明日便可撤了!自此也是不需再用了!”
悄然一陣煩躁直襲李卉繁心頭:他還在此作甚?我此刻竟是一點都不想聽見他的聲氣、一點都不想見著他!”
“平身罷!我今日乏累,要早些歇息,你們去備下該備的,莫要再杵在這裡!”李卉繁對著那兩個聽見了索珠驚呼、慌張著過來行禮的宮婢道,“莫怕,我並不是個魂靈飄回來的!”
李卉繁說罷了就去看齊允想他聽見了自己就要歇息,應是會就此離去、自己終於是能清靜!然看他安然地正拿著一本書冊目不轉睛、絲毫無有離席之意.......
“陛下寬宏大量!我今日累了!陛下要訓、要罰、要打、要罵,待明日我睡醒吃飽喝足了罷!”李卉繁恨地咬牙切齒,梗著脖子走到殿中行了一禮,
“嗯!”齊允應了一聲,仍佯裝著正在潛心看書,不想理會李卉繁的“逐客”之意。
“陛下請回罷!我要沐浴、吃飯、睡覺!”李卉繁由怒生急,便是口無遮攔!
齊允默了一息、看著手中而今甲乙被自己認作丙丁的書冊,同樣也生起了氣性:“嗯,淑媛自便!朕也自便!”
齊允不知因為此話、自己險些就要被他的淑媛娘娘一把揪住了丟將出去........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此處可是他的地頭、自己隻是個借宿的罷了!”李卉繁勸著自己。
“陛下,這後宮之中十幾殿的夫人,都是個個、日日盼著陛下去坐坐歇歇,陛下此刻且挑一處去罷!”李卉繁按下了萬丈怒火,裝了個溫言巧色!
“朕不喜,故以不去!”齊允答著、將書冊翻了一頁,之記得自己把“汾水之陽”看作了“分木之陰”。
“我這裡並無有什麼書,陛下若要看書,還是回自己殿中去合宜!”
“《莊子》之道,一本即可參研一世,一本足矣!”
“我!我即刻就要睡了!陛下難道要在此枯坐?”李卉繁漲紅了臉喊出了這樣一句,然說完了,又是自覺不妥!
齊允將書舉得高了些、正好遮住了自己竊笑:她可知自己言中所喻?此乃無心還是有意?且不管她有心還是無意,既然朕不想走,是否該當要尋個緣由也好緩一緩彼此尷尬......
“朕有要事要與淑媛相商!”齊允正色道。
“陛下能有何事要與我這等魯莽暴躁、囂張無度之人相商?”李卉繁雖是笑著,眼鼻卻是酸澀不堪!
本隻拿來當作做拖延之詞的“要事”之說,而今卻成了啟動李卉繁重憶傷心之匙。齊允若不想“前功儘棄”,就必然得當真尋出一件要緊之事才能自圓其說。
“然何事能為要事?祭祀之事非是要事,年節之事也非要事!朕一吐口便是要事,而今可是能尋到什麼要事?”齊允後悔連連之時忽而一事浮上心頭。。
“淑媛當是認得劉赫!朕要與淑媛商議的,正是劉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