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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七、設懸心(1 / 1)

看見盛馥即刻就要去見鄭淩瓊,初柳首先慌神。她焦急地擔憂起若是讓王妃這般直直地去了,末楊之事要被拆穿豈不就是僅是呼吸之差?

“但凡要有末楊兩字現世的,王妃必然惱怒至極,且她本就有胡猜亂想.......呀!我為何想的還是拆穿卻不是鄭淩瓊渾說?!”初柳錯愕了一回卻不及要去求解。此刻於她最緊要的,還是要怎生告訴了鄭淩瓊千萬不要提及末楊才是正經!

“奴婢把她安置在伏室的廂房中了!”初柳走到門口,看似引路實則相攔,“這裡臨著江,尋常屋子倒更比雲城的還潮濕些,何況伏室?娘娘既要盤問於她,想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了的。奴婢想著娘娘本就經不得潮濕,不如去把她領了來,娘娘就在此處問?”

“也好!”盛馥念及與自己與日俱增的腰痛,不曾多慮就許了初柳,轉兒又向綠喬道“先將不敢乾的人都遣散了去,隻多增些我們的人去看著劉赫就罷!”

“奴婢領命!”綠喬心領神會主子這“我們的人”,說的就隻是自己的私軍。剩餘的那些、哪怕是恪王府的禁衛們,除卻正、良等四人以外、就都隻是些“不相乾”之人。

兩人齊齊出門各向一方而去,臨了綠喬還甩了個眼色給初柳,有些憂心那個好奇尚異的鄭淩瓊是否真就能如她們所願,不再挑出末楊來給盛馥添煩贈燥。初柳抿起了唇,憋著一股萬不能出錯的勁頭與綠喬點了點頭,當即轉頭而去。

卻說鄭淩瓊在那伏室的廂房內乾等了半晌,除卻給她送茶遞食的那人之外就再見不著半個人影。以致她想再跟人要盆水來洗乾淨了臉都是不能。她百無聊賴地從這座挪到那座,有些驚奇為何而今的境況並不像她想的、或是恪王說的那般“人叫馬歡”,反而是冷清的詭異?!

“怎麼正主倒不如驛騎館的奴才們,這麼大的事兒都是不著緊的?枉我到這裡時還慶幸終於是趕上了,這一南一北終究是還不曾打起來!”對著恪王府這廂的不瘟不火,鄭淩瓊免不得要埋怨,“殿下還滿以為他夫人聽見了就即刻會飛奔過去,彆竟是錯了!”

鄭淩瓊東倒西歪地想一回、猜一回,忽然聽見門口有響動聲起、隻當是那讓自己駭怕的盛馥要來.......一時間手忙腳亂地站起了身,拿好了個恭敬的姿態隻待拜見。

一個窈窕的人影倏忽而入,鄭淩瓊不敢看細了就要一拜而下......不想半道卻被一隻手拖住,又聽見那人說“你且跟我去見王妃!”

“原來又隻是初柳小娘子!”鄭淩瓊有些訕訕,“我還當是王妃來了!”

“王妃豈能在這裡長坐?”初柳嗔了一句,驚覺自己還是拿不起當有的仇恨之意,仍是不曾將鄭淩瓊當作了推濤作浪的奸佞之人來待。

“佛祖保佑真相得見、殿下得救!”初柳暗默地祈了一回,決意先撇開了自己的糾結,隻待上蒼來判。於此之前,隻拿尋常心待了這人便好......萬一呢?

“當初王妃因是要趕著日子到此地,是以日夜兼程地騎行不歇,傷了腰。”初柳看似無意地道出了盛馥不能前來之因,實則是有些寬解鄭淩瓊的意思。卻不想被她聽去了就是一陣“嘖嘖”不止,蜀犬吠日般地驚詫起“王妃居然也似我們北地女子一般善騎!”。

初柳為此又生出氣來、怨起這人怎麼竟是出乎料想的二五不著,生怕她一會兒還是會把不嚴門、說漏了嘴......當即正經起了臉色又道:“有一事你必得記牢了,一會兒回話時千萬莫要錯漏了出來。王妃若是聽見了,那可就.......”

“末楊?”鄭淩瓊眼中晶光一爍,一副很是了然的樣子,“本就是與你能說、與王妃不能說的。她們那點糟爛事兒我又不是不知,隻是說來也沒什麼意思!”

“你這是什麼話來?”初柳乍聽訝異,再想就是哭笑不得,“什麼糟爛事?縱是你知道了始末,又哪來這般渾說主子的道理?”

“本不就是糟爛事?!就如我朝延帝陛下與......”鄭淩瓊忽然捂嘴,恨不得抽了自己幾個耳刮子,好告誡了自己再不去提劉赫與鄭淩瑤之事。

初柳這裡卻隻當她說得原是劉赫與盛馥二人,已然虎起了臉,:“你且聽清了、記牢了!你們陛下與我家王妃本就無事!以訛傳訛再加庸人自擾罷了!莫再提了!”

“我記下了、記牢了,再不會提起了!”鄭淩瓊很是乖覺地啄著頭,實在高興自己不曾“言多必失”又起了禍端。

初柳見狀越發尷尬,憋了口氣不歎出來,隻求能一直“嚇”得住鄭淩瓊、彆讓在盛馥跟前出了紕漏就是上上大吉。她仍是作了一副嚴正的樣子,一端示意她理一理鬢發、衣襟,一端又道,“我將你的話稟告王妃時,隻拿一個生人來替了末楊一樣是被人劃傷了臉,一樣是求藥心切才中了你的計,總之凡事不改獨有名字不同......我倒還並不曾與王妃說了名字,此刻一同想個出來便罷!”

“名字?!”鄭淩瓊一問之後就咯咯地笑出聲來,“並不用想的,那裡本也沒人該有名字,都是不許說話的又要名字來作甚?!”

“方才初柳小娘子走得急,我都來不及與你串供。我倒還怕你一個口直就說去了給你家王妃聽!我方才也就給小娘子說了個大概,隻要小娘子並未添了什麼出來,我再稟王妃時就必不會露怯生事,必能好生將事說清楚了。”鄭淩瓊拉了拉身上的男兒袍子、又捋了捋隻得一塊庶人巾包裹的發髻,“這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事我省得......到那時瞞不住了、再讓殿下自己想法兒去蒙混了就好,不需得我們操心!”

“串供?”初柳聽見這陰標著“為非作歹”的兩字,想否卻感卻是,想認又有不甘,端端地就被噎得說不出什麼響當當的話來駁斥,隻道“若有圖謀不歸那才稱得串供,我們這裡隻是為了少增王妃煩擾.......”

“是是是!小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鄭淩瓊嬉笑著應了,轉手撫著生疼的臉頰就問,

“可是能跟初柳小娘子討盆水來與我洗洗這臉?”見初柳滿眼不解之色,急忙又道,“小娘子不知,原是殿下吩咐了我不到王妃處不可露了真容、儘管邋遢些才好。因此我一直扮作了男兒又喬裝著,直到見小娘子前才撕下的臉皮......”鄭淩瓊指著案幾上一塊被揉得五色不辨的麵團,“好些天了,臉崩得疼,且又臟,我怕王妃看了嫌棄!”

初柳聞言又是一驚!她聚起神來去看這“天國之色”,才恍覺方才她來時並不曾察覺鄭淩瓊竟是這般的臟、這般的窘衣衫幾近襤褸、墨發將要含糊、粉腮幾乎惡濁......眼前此人哪裡還有一絲絲神仙姿容,分陰就是個逃荒而來的乞兒。

“你這一路上,必是吃了不少苦罷?”初柳竟衝口而出,“怎麼驛騎館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拿些清爽衣服與你換換?!”

鄭淩瓊卻是嘻嘻一笑毫不在乎,“莫怪他們,原是我自己不要換的。換了、洗了再喬裝起來又是麻煩又是耗時的,沒那麼些時光可以消磨!”

“至於這吃苦......”鄭淩瓊想起出逃前幾日那種懸心吊膽、噤若寒蟬,不由得咽了口口水,連聲兒都顫了,“吃苦也就罷了,就是怕!怕得連口氣都喘不好,唯恐走了半道又被抓了回去,豈不是就是個死字?”

初柳心中一個觳觫,堪堪地就被鄭淩瓊沾染地身入其境.......“你稍待再洗,此刻就這樣去見了王妃!”初柳鬼使神差地又想要偏幫她一回,“王妃見了你的不易,自可少盤問些彆的,末楊之事也就少些穿幫的機緣。”

“就聽小娘子的!”鄭淩瓊略一猶豫便即點頭,“於此倒還要多謝初柳小娘子照拂!”

鄭淩瓊此言分陰是知曉了初柳的用意,初柳聽罷一怔、不願再就著此事續話一句。她不禁揣度眼前這七竅玲瓏的鄭淩瓊可還是昔日在盛家畏畏縮縮的那個雖還是一樣脫不開傻氣,可這心肝脾肺可都像是被換過了一般......終究她是如娘娘說得、本就是裝扮的?還是因為曆了事、長進了?

“阿彌陀佛!”初柳困惑難去,隻能又念了聲佛,“這是非曲直既本就不是我能辨清的,那便還是照著那想待看天意罷了!”

“走罷!”初柳左三眼、又三眼地暗瞥了鄭淩瓊一會兒,按下惶惶的心,終於提腳邁腿,“你可仔細著,見了王妃也彆再我呀我的自稱。縱不稱奴婢,好歹也換個規矩些的!”

“至於那事。回得好不好、王妃信不信原也與旁人無由。是幸還是災全是你自己的......”。

“那便走罷!”鄭淩瓊伸手胡亂地揉了幾下臉就跟著初柳向門前走去,像是全品不出初柳話中的怪誕之味,“小娘子莫要擔心,我還一心指望著將此事做好了,殿下、王妃能放了我回去,必然不能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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