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終歸是無用,是以隻能將我拱手讓人!幸而那人是蓋世之雄,倒也不屈我之願然他既是蓋世之雄,他心、他情又豈能被一人所牽?”
“我道我不削爭鬥,那是為了尋常女子於羽王那般的人物,也就能比作衣裳、鞋履之流,潑婦之爭又有何用?
“是以我任由她們欺侮,是以我任由羽王認定我心中素來隻有義帝,隻是.......唉!”
“你定是不信!”梅姝瞧一眼如同見了“鬼”一般的盛馥,又展一笑,“你定是想若如此,我家族又何須隱去?我又何必要在受儘屈辱驚嚇後自投火海?且還是有孕在身。”
“隱是為發!就如同我不一走了之一般,皆是為氏族之發!”梅姝說著尤其的意味深長地向盛馥投去一瞥,“而後一樁......是我錯算了!”
“‘投之亡地而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唯有我如此,他日後才能戰戰兢兢隻恐再失,方可心係一人。我辛苦辛酸良久,終於待到了那日之機,可那日.......”
“依他的身手,是可在瞬息之內將我拉住......尤其在他聽得了我有孕之後,他應是能愈發快些......”
“可偏生啊!偏生!”梅姝仰天而噓,“偏生我那時傷重脫力,竟將虛晃做成了真切......終究是錯算了!”
“錯算了?!”正被五雷轟頂的盛馥怎生都不願信這便是另一個自己的真心真意,隻想將那仿偽之人斬於當下,“是以你恨?是以你怨?是以你就要裝作愁苦無邊來混淆於我?”
“我並非是來混淆於你,我隻是想助你認清本心、認清他人之心!”梅姝竟不知從何處端起兩盞茶來,還要將其中一盞遞予盛馥,“且你可知我們本來亦是一家一脈。你當盛家的潑天富貴是從何而來?雙帝星之相難道也僅是無稽之談?”
“一家一脈?”盛馥暫且拋下事關齊恪、劉赫的紛亂之想,可搜刮了滿心滿腦也不記得母親曾與她說過此事,那梅姝更是不曾給過她半分暗示......“然她又提雙帝星是為何來?尤其是而今大哥正有反意、至尊戒備正濃之時?”盛馥思忖著,“她在暗指了什麼?”
“是以說我們原是一體的!”梅姝莞爾,“一涉家中,你即可拋了兒女情長......然你不如我!你心中還是有情、且是對那二人皆是有情。”
“無稽之人說無稽之詞!”盛馥轀怒,“是你讓我心意徘徊,不知去往何處。若非有你,我又何至今日之境?你還道你於他們無情?即無情又緣何要假我之手‘左擁右抱’?隻為要他們生了恨字出來、好禍亂天下?你須知道,有情方恨,無情既無恨於你此理一樣適宜。”
“無有真心真情並非無情!隻是我之情並非你之情,不可同日而語!”梅姝搖搖頭,“今世的執拗、霸道也是太過了!怎成大事?”
“大事?”盛馥死命護住扶住內心即將坍塌的一角,“我隻知而今我的大事是要去接了爾永回來,他事、將來之事,又關我如今何事?”
“且今世之我、今世之齊恪、劉赫也不是你的義帝、劉赫。我盛家更是無有當日你氏族之想!你莫要自作多情!”
“果真麼?”任憑盛馥如何雷霆萬鈞,梅姝依然溫雅如故,“你果真不貪戀‘左擁右抱’?你果真不知拿與齊恪的‘天作之合’來撐住自己岌岌可危之心,實屬自欺欺人?你果真不曉你於劉赫一時想一時恨,一時想要廝守、一時又想殺了去的癲狂,並非全是我之過錯、亦是你的本心?”
“隻是你偏不肯認罷了,隻是你唯願歸咎於我罷了!”
“你若當真堅決,就不會私自摘下你娘親予你瓠匏是以何必呢?是以為何不想,若有日能如男兒樣君臨天下齊恪、劉赫豈不就能兼得了?屆時又何止他們,天下的好兒郎不是儘管挑來,任你再是多情也是不忌!”
“你!”盛馥惱羞成怒,“你自詡無情,又何來顏麵談論情為何物?當日你可是帶著你的孩兒一同屈死的,如今你那孩兒呢?你可曾提過他一字?是否所有之人在你眼中無非是可用與否那時你用他來蠱惑於我,便心心念念,而今他無用,你便當他不存!?”
“此話說的,彷佛你對自己的孩兒有多少牽掛一般!”梅姝雖在譏諷,可那笑意看來還是潔白無暇,“你對享兒又有牽掛幾許?你一日十二個時辰,倒有幾刻能想起他來?”
“‘方以類聚,物以群分’況且我們本就是一人,你又何必笑已?”
“可我還是要告訴了你,我那孩兒啊,本就是皇子之命。你不要他,實則卻是不委屈了他,如今他已是有了好去處,日後也必有所成,不需得我再牽掛了!”
“什麼?你說得什麼?”盛馥悟到了什麼,驟然渾身冰冷,“那孩兒的去處究竟是哪裡?”
“喝茶罷!茶都是涼了,我亦當走了!”梅姝又端起那盞茶來,起身向盛馥走來,“此時一彆,後會無期人走茶涼,可趁此景?”。
“你還不曾答了我,那孩兒的去處呢?你這一彆又是究竟何意?”盛馥看著“自己”向自己娉婷而來,驟然生出了駭意滔天,一扭身就往江中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