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瞳孔一縮,低頭看著那把寒光凜冽的匕首,又抬頭看向謝昭臨,喉嚨滾動了一下。
張老三聞言,頓時掙紮起來,驚恐地大叫:“小兔崽子!你敢動我?!我可是——”
“閉嘴。”謝昭臨指尖一彈,一縷煞氣直接封住了他的喉嚨,讓他隻能發出“嗬嗬”的窒息聲。
男孩深吸一口氣,彎腰撿起匕首。
他的手在發抖,但眼神卻漸漸變得堅定。
“我……我見過他。”男孩低聲道,聲音有些啞,“他把我姐姐也賣進了賭坊。”
謝昭臨挑眉。
——原來如此。
男孩握緊匕首,一步步走向張老三,他的腳步很輕,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張老三的命門上。
張老三瞪大眼睛,拚命搖頭,卻發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男孩靠近。
“我姐姐……才十四歲。”男孩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刻骨的恨意,“她哭著求你,說會做工還錢……可你還是把她拖走了。”
張老三瘋狂往後縮:“小畜生!當年就該把你和你姐......”
匕首抵上張老三的喉嚨。
男孩的手還在抖,但他的眼神已經冷了下來。
“我找了她三個月……”他低聲道,“我在亂葬崗找到屍體時,她連眼睛都沒閉上。“
話音落下,匕首猛地刺入!
“噗嗤——”
鮮血噴濺而出,濺在男孩臟兮兮的臉上。
他死死咬著牙,沒有閉眼,就這麼看著張老三在痛苦中抽搐。
匕首拔出,再刺入。
一下。
兩下。
三下——
直到張老三的瞳孔徹底渙散,男孩才鬆開刀柄,踉蹌後退,他的手指仍在顫抖,指縫間黏膩溫熱,分不清是血還是汗。
謝昭臨靜靜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欣賞。
——夠狠,也夠果斷。
“名字。”她問。
男孩抬起頭,血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用手背擦了擦臉,忽然聲音一輕:“阿墨。”
謝昭臨眼神一凝。
月光下,那張沾滿血汙的臉顯出幾分不自然的清秀,方才刻意壓低的嗓音,此刻透出幾分柔軟。
“女的?”謝昭臨的指尖輕輕動了一下。
阿墨的身體僵了一瞬,隨即挺直腰背,她用力抹了把臉,沙土混著血塊簌簌落下,露出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分明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女。
“是。”她聲音很輕,但沒躲開謝昭臨審視的目光。
謝昭臨凝視著阿墨染血的指尖。
方才殺張老三時,這雙手沒有絲毫猶豫——每一刀都捅得極深,那種不顧一切的瘋狂,那種近乎執拗的補刀。
現在想來,那分明是積壓已久的仇恨爆發。
“為什麼扮男裝?”謝昭臨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些。
阿墨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染血的衣角:“街上……更安全。”簡短的幾個字,卻道儘了這個世道對孤身少女的惡意。
謝昭臨沉默了片刻。
三百多年前,她也曾為了活命剪短長發,用泥灰抹臉。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突然變得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