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劇烈一晃,謝昭臨的額頭重重撞上車壁,發出一聲悶響,她下意識扶住窗框,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怎麼回事?!”楚懷舟猛地掀開車簾,聲音裡帶著罕見的尖銳。
前方駕車的仆從聲音發抖:“少爺,是合歡宗的仙師們……說要搜查所有過往車輛……”
謝昭臨心頭一跳,指尖下意識掐進掌心,這裡竟也有搜查的嗎?
思緒電轉間,她已權衡利弊,假使最後被發現,以她現在的修為,硬拚絕無勝算。
不過……眼前這不就擺著個現成的替死鬼麼?若用楚懷舟擋刀,再加上那三張神行符,脫身應當不成問題。
謝昭臨垂眸,長睫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她借著整理衣擺的動作,將一枚暗紅色的藥丸悄悄含在舌下——斂息丹,能在短時間內完全掩蓋修士的氣息。
希望能應付過去。
楚懷舟回頭看了謝昭臨一眼,低聲道:“阿秀彆怕,我去應付。”
他跳下馬車時,謝昭臨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這個發現讓她眯了眯眼——楚懷舟在害怕什麼?
“這位仙師,”楚懷舟的聲音傳來,帶著刻意討好的笑意,“不知這是……”
“少廢話!”一個冷厲的女聲打斷了他,“所有過往車輛都要接受檢查,尤其是獨行女子!”
謝昭臨的指尖輕輕劃過袖中的匕首。
這個聲音她認得——是合歡宗執法堂的林青玉,築基中期修為,最擅長追蹤之術。
車簾被粗暴地掀開,刺眼的陽光照進來,謝昭臨下意識抬手遮了遮眼睛,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上麵還帶著幾道未消的淤痕。
林清玉銳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手中一麵青銅古鏡泛著幽光:“出來!”
謝昭臨怯生生地抬頭,眼中適時泛起水光:“仙、仙師……”
“阿秀彆怕。”楚懷舟連忙上前,從懷中掏出一紙婚書,“仙師請看,這是我們的婚書,她確實是我的未婚妻子張秀秀。”
林清玉接過婚書,狐疑地打量著謝昭臨,就在這時,謝昭臨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單薄的身子顫抖起來。
“她怎麼了?”林清玉皺眉後退半步。
“阿秀身子弱,這一路奔波……”楚懷舟麵露憂色,做足了關心則亂的模樣。
林清玉冷哼一聲,舉起青銅古鏡,鏡麵青光流轉,緩緩掃過謝昭臨全身。
謝昭臨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探查之力在體內遊走,好在她在聽到林清玉聲音的第一時間就吞下了斂息丹。
古鏡最終毫無反應。
林清玉皺了皺眉,又看向楚懷舟:“你們從哪來?要去哪?”
“回仙師,在下楚懷舟,家住青陽城,此番是接未婚妻子回家。”
林清玉又瞥了謝昭臨一眼,見她低眉順眼,毫無威脅,終於揮了揮手:“走吧!”
楚懷舟如蒙大赦,連忙拱手道謝,迅速駕車離去。
馬車駛出一段距離後,謝昭臨才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指尖因用力過度而微微發麻。
和她預想的一樣,隻是沒想到合歡宗的搜查網比她預想的還要嚴密。
若非借著楚懷舟這層關係掩護,以她現在偽裝成的凡人女子身份,根本寸步難行。
畢竟,在這弱肉強食的世道,一個獨行的弱女子,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