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守信帶來漢中大勝的消息,讓司馬昭極為興奮,幾乎是要引吭高歌!哪怕已經是深夜,心情依舊不能平靜的司馬昭,還在跟賈充在書房議事。
晉公,加九錫,進位相國,這篡位的一鍵三連套餐,終於加上了!
即便是儀式還沒完成,那也是鐵板釘釘,再無波折了。這“小小的一步”,實際上對於司馬昭來說意義重大。
這意味著,他可以在法理上將自己的位置“傳給”下一代。接下來,就是考驗“後人智慧”的時候了,不急於一時。
剩下的時間,司馬昭可以期待自己登基稱帝,完不成就讓兒子繼位,不必擔憂翻船。
曹髦施加的血咒,司馬昭已經破解了一半!
“晉公,漢中已經是囊中之物,更進一步事不宜遲。
不如明日便返回洛陽,然後加封爵位,接受九錫,進位相國。
這樣重要的事情,不能在長安辦,必須要回洛陽才行。”
賈充給司馬昭潑了一盆冷水。
“言之有理,先回洛陽,加封後再來長安坐鎮。”
司馬昭點點頭,他也稍微冷靜下來了。來回跑路確實很折騰,但這些都是值得的。越是名望不足,就越是要注重禮儀細節,能省略的步驟也不要省略。
“隻是……剛剛拿下漢中,軍中士氣正旺。若是直接打道回府,恐怕會有人非議。”
賈充繼續說道。
“不錯,言之有理。”
司馬昭沒有否認賈充的說法。
他歎了口氣說道:“伐蜀大軍返回關中的事情,倒是不必急於一時。”
拿下漢中,就代表伐蜀已經成功了。這是司馬氏家族自篡奪權柄以來未有的大功業,司馬昭心中的石頭也終於落地。
所以其他的事情,都已經是“細枝末節”,可以徐徐圖之。全都是可以商量,可以妥協的。
“鐘會好名,不如加官進爵,以穩住他。
軍中諸將,也都應該論功行賞,和加九錫的事情一起辦了,讓天子發詔書。
這樣也不至於太過突兀。”
賈充人如其名,繼續補充了細節。讓伐蜀的軍官和司馬昭自己加九錫捆綁在一起,這樣很多既得利益者都不會再說什麼了。
“嗯,詔書你來寫。隻是,該封鐘會什麼官職呢?”
司馬昭又問。
賈充想了想,雖然心中很不舒服,見不得鐘會加官進爵,但他還是建議道:“下官認為封司徒,食邑萬戶即可。”
這個封賞已經不低了,司馬昭本來不是很舍得。
可是他又想起,鐘會這廝已經不可能活著回到關中,於是又覺得沒必要這麼斤斤計較。
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確實沒什麼意思。
“就這麼安排吧。”
司馬昭擺了擺手,示意賈充離開。
等賈充走後,司馬昭這才興奮的雙手握拳,在書房裡手舞足蹈。
“先加晉公,然後就是晉王,最後……改朝換代!”
司馬昭自言自語道,整個人臉上都顯示出一股難以抑製的癲狂,麵容都被扭曲了。
很久之後,司馬昭這才冷靜下來,一屁股坐到桌案前,腦子裡想著接下來的事情。
這十年來,鐘會作為司馬家的政治手套,乾了不少臟活,也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
以鐘會的聰明才智,肯定明白狡兔死良弓藏的道理。
所以,鐘會是一定會反的,或者說,會折騰出亂子來。那麼如果鐘會真的什麼都不做,老老實實的返回關中了怎麼辦?
司馬昭陷入沉思。
如果這個世界不曾有過司馬懿這個人,那麼鐘會返回關中後,會被投閒置散,最後體麵收場。
可是那些以退為進的路數,司馬懿都已經玩過了啊!
作為司馬懿的兒子,司馬昭如何會不知道鐘會這樣的人,有多危險呢?
即便是現在隱退,鐘會憑借家族的深厚積累,也會再次複出。至於說複出的時機嘛,肯定就是司馬昭剛死,司馬炎還掌控不住政局的時候。
然後成為下一個司馬懿。
所以說,鐘會這個人留不得啊!不管他是怎麼想的,都要死!
司馬昭攤開大紙,在紙上寫下“鐘會”二字,眼中有殺意閃過。
接下來,他又寫下“鄧艾”二字。
此人占據西北軍中高位,又不是自己人,年紀也大了,是時候得安排一下,讓他挪挪地方。
當然了,鄧艾不比鐘會,對自己沒有直接威脅,影響力也有限,倒是不必斬儘殺絕。
司馬昭琢磨著,又陸陸續續在紙上寫了幾個名字,這些人,都是在伐蜀之戰結束後,要第一時間處置的。
忽然,司馬昭他想起這次送信回來的石守信了。
他站起身對門外值守的親兵說道:“你去把那個住在羊祜彆院裡的石守信叫到這裡來。”
此刻早已到了安寢的時刻,可是司馬昭又怎麼會在乎彆人到底睡了沒有呢。
不到半個時辰,石守信便已經穿戴整齊,來到司馬昭的彆院了。
“下官參見大將軍,不知大將軍深夜相召,所謂何事呢?”
石守信走上前來,作揖行禮問道。
“明日你帶著我的親筆信去漢中,交給衛瓘,你可敢去?”
司馬昭沉聲問道,也不讓石守信坐下,就這樣看著他。
“大將軍,恕下官直言。若是就這麼回去,跟送死無異,大將軍還不如找個借口將下官殺了,省得下官跑路。”
石守信不卑不亢道。
這麼坑爹的命令,已經很久沒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