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菱感覺自己好像變小了許多,成了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娃。
她本是凡間富貴人家的小姐,被路過遊曆的碧霄宗弟子測出單靈根資質,就此告彆家人,前往碧霄宗拜師修仙。
出色的天賦讓她被碧霄宗內名聲最盛的玄鈞劍尊看中,直接收為內門親傳弟子,搬去了淩雲峰上。
哪怕再懂事,一個幾歲大的孩子,突然離家這麼遠,難免會思念親人。
白天還會板著臉裝小大人,一到夜裡,紀菱就會偷偷藏在被子裡抹眼淚。
負責照顧她的大師兄蒼葉秋發現了此事,一邊教育她修仙者要斬斷塵緣、專注修為,不該如此軟弱,一邊卻為她抱來了山上可愛的靈兔,又給她帶來了山下市集買到的玩具。
不知不覺間,紀菱長大了。
她的容貌出色,天資出眾,在碧霄宗內已經小有名聲,大家都說她不愧是玄鈞劍尊的徒弟,果然少年英才。
大師兄也羨慕她的天賦,但還是體貼細心地每次都不忘在曆練回來時給她帶來稀奇古怪的小禮物,然後嚴肅地督促她不要怠慢了修行。
就在紀菱以為會一直這麼平平淡淡地修行下去的時候,玄鈞劍尊帶回了一個小姑娘,名叫薑寶兒。
痛!
身體裡的靈根好像都要被攪碎了,識海處一陣震顫,也有痛感傳來。
紀菱渾身刷的一下就冒出汗來。
她不知何時,已經跟碧霄宗眾人站在了對立麵。
那些熟悉的麵孔看上去十分陌生。
玄鈞護住懷裡的薑寶兒,對著紀菱冷聲喝到:
“逆徒!還不過來跪下給寶兒道歉!”
薑寶兒在他的懷裡露出小半張臉,怯怯地看著紀菱,眼神裡卻寫滿了挑釁。
紀菱感覺腦袋瓜子一抽一抽地疼。
她腿上有些軟,好像真想給他們跪下,息事寧人,換得和從前一樣平靜的生活。
但是,腦子裡還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
紀菱!
這是不對的。
你不欠他們的。
你沒做錯什麼。
錯的是他們這些心盲眼瞎的混賬,你要做的,是用自己的實力討回自己想要的公道,而不是向這些無恥之徒低頭!
紀菱!
看向他們!
這沒什麼可怕的!
你的靈根已經恢複,他們不過是張虛偽的麵皮!
紀菱原本想要彎曲的腿突然站直了,她努力忽視掉身上的疼痛,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些人的跟前,和最前麵的玄鈞麵對麵。
他臉上的怒容清晰可見,渾身都泛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冷意,跟她記憶中的那個玄鈞劍尊一模一樣。
除了麵對薑寶兒,其他時候,他就像是一個沒什麼感情的假人,連笑容都是虛偽的、刻意的。
紀菱看著他,一字一頓說了個清楚:
“跪、你、大、爺!”
“嗤!”
下一刻,一把刀穿過了玄鈞的心口。
鮮血嗤嗤地往外冒。
玄鈞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傷處,再顧不得護住薑寶兒,伸手捂住了心口,似乎想要讓血止住,卻隨著紀菱將刀一抽,整個人直挺挺地朝後倒去,狼狽地跌落在地。
“啊啊啊!!!”
薑寶兒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
“閉嘴!”
有了第一下,紀菱揮刀的動作利落了許多,一刀過去,對方頓時安靜了,跟著倒在了玄鈞的身邊。
蒼葉秋等人瞠目結舌地看著紀菱,大聲斥責她:
“紀菱!你怎麼能對師父和小師妹下手呢?你這是叛師!還不繳械投降,我們也能留你一個全屍!”
紀菱嗤笑一聲,一巴掌扇飛了對方,就跟砍瓜切菜似的拿著刀子一通發力:
“我也可以給你們留個全屍,但你們配嗎?”
隨著最後一個人倒下,周圍的場景突然支離破碎。
紀菱整個人一個激靈,發現自己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
手裡沒有刀子,身上也沒有任何血跡,周圍一片乾乾淨淨,哪裡還看得見那些倒得橫七豎八的屍體?
頭腦也很快清醒了過來。
她記起來,自己並不是在碧霄宗上,而是已經糟了那些神經病的毒手,被淩虛好心撿回去,如今已經是合歡宗的新弟子一枚。
此時正隨著敖烈來到真武殿,於後山浴池中催生了靈根,觸發了雷劫。
事情想明白以後,周圍如幻境一般的白霧卻還沒散開。
一個人影從遠處漸漸接近。
紀菱手無寸鐵,隻能掐動手訣,蓄勢待發。
那人影越走越近,麵目身形都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披散著一頭黑色的長發,如海藻般濃密柔順,五官精致得如同一個被神仙精心雕刻出來的娃娃,一雙眉眼清靈漂亮,嘴角微微上揚,似乎隨時帶著幾分笑意。
身上卻是一件碧霄宗內門親傳弟子的製服,腰間還掛著一把細長的劍。
這麼走過來,就讓人覺得仙姿綽約,氣度不凡,令人見之難忘。
她長著一張,和紀菱一模一樣的臉。
隻是,對方眉眼間的神情更加柔順溫和,而紀菱看上去卻更加鮮明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