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起驚雷,
阿巧頭皮一炸!
包袱...包袱裡裝著她從裴昭那裡搜刮的銅具器物,
不告而取為賊,一旦包袱被發現,她有十條命都不夠掉的!
月兒的聲音很尖細,不用很大聲,就能穿透大帳,清楚地傳到門外圍觀士兵的耳朵裡,
他們低聲議論,湊近了,盔甲碰著盔甲,發出輕微的金屬撞擊聲。
救人還收拾包袱,很是不合常理,隻有當逃奴的才會這樣做。
月兒頷首,攏著寬袖款款上前,跪坐在男人身邊,她是將軍的侍妾,上前伺候理所應當。
女孩笑容純良,拿起酒壺就要斟酒,被裴昭冷聲製止,聲音隱隱透著不耐,
“放著彆動。”
月兒咬了咬唇,訕笑著放下杯盞,
裴昭閉了閉眼,修長的手指捏住鼻梁,在眉心處重重按了按,
“阿巧,可有此事。”
“和我說實話。”
阿巧依舊搖頭否認,
月兒不著痕跡地往裴昭身側挪了半寸,
“怪我怪我,是我多嘴...”
“我就說呢,姐姐不是個心細的性子,怎會在救人前還想著收拾出那麼鼓個包袱,定裝了不少東西呢。”
“不過也不怪我多想,畢竟那包袱是跟著我的銀狐大氅一起送去軍需營的,興許是其他女子的吧。”
銀狐大氅...
阿巧為了在雪地裡隱藏蹤跡,特地順走了那件大氅,
眼下成了月兒指認她的誘因。
她看向主位高台,撞上裴昭森冷的目光,
短暫的沉默後,男人隻吐出一個字,“查。”
便有將領領命前去,不消片刻帶回一件大氅,一個包袱,
打開,抖落出一地丁當亂響的銅具,
燈台,銅杯,漆盒,
都是容易變現的器具。
跪了太久,阿巧雙膝漸漸麻木,鐵證如山,她反而不那麼害怕了,
說到底,生與死,裴昭大約早有了定論,
她挺直腰杆,直視那人。
月兒和裴昭靠得很近,身上石青色曲裾袍是齊女最常穿的款式,襯的她靈動嬌俏,
而裴昭也拿回了玄鐵鎧甲,那猩紅的大氅垂在身後,森然又刺目。
如此寵妾,伴在齊國大將身邊,何其相配。
而她,一個穿著戎夷衣裙的營妓,連齊女都算不上,
隻配跟著戎夷一起消失。
短暫的安靜後,終於有將士開口,
“將軍,此女確為逃奴,望將軍依軍法懲處,否則難以服眾。”
若隻是逃奴,齊軍將士並不在意將軍是殺是留,
可入帳盜竊就不可同日而語了,今日偷的隻是銅器,來日起了逆反之心,偷取軍情輿圖那可就要釀成大禍!
眾人跟著抱拳,聲音震天,
“望將軍依軍法懲處!”
“望將軍依軍法懲處!”
大帳的門一直開著,門外已然聚集了不少士兵,
眾目睽睽,都盯著這場關於寵奴的審判,
遵從軍法還是保自己女人,誰不好奇將軍的抉擇。
男人捏緊了空杯,眼中失望更甚,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阿巧,最後一次問你,你對我說的可是實話?”
阿巧尚未開口,月兒忙說道,“將軍息怒,姐姐這麼做定是有原因的!”
“滾出去!我問的是她還是你!”裴昭毫無征兆地怒斥,聲音不高,但滿腔怒意震的月兒一下子懵了神,
將軍對她一向寬容,不但賞衣裙,賞點心,就連她打翻茶盞,弄掉筆墨都是一帶而過,
從未對她冷下過臉,更沒這樣怒斥過她...
她以為將軍對她是不一樣的...
女孩默默起身,規矩地行禮告退,
路經包袱時,餘光中出現的東西讓她眼睛一亮!她捏了捏手心,匆匆向外走去。
帳外夜色如墨,繁星漫天,